顾念音任由顾以沫痛哭了一段时间，觉着她的啜泣在渐渐减弱，这才开口问道，“答应姐姐，今天过了，这一切就都放下了，好吗？”
“好……”顾以沫痛苦后不断地抽噎，回应起来也更为惹人心疼。
一个“好”字，包含了她的多少无奈和痛苦以及绝望。
韩夜在门口打量着太阳位置，发觉已到中午，放大了的雄浑嗓音透过门板传到屋内两人的耳中，“公主殿下，时候不早，是否要回府用膳？”
顾以沫如梦初醒，这才察觉自己已哭了如此之久，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从顾念音的怀里起来了。
“姐姐，谢谢你。”
顾念音在拯救她。
就算她再迟钝，现在也已经感受到了。
这声谢谢，避无可避。
顾念音看不见，却能从内心感觉到顾以沫的释怀，她摇了摇头，“我们亲姐妹之间，无需如此生分。”
“嗯！”顾以沫猛地一点头：“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韩夜一起！”
“行。”顾念音本是想回去的，可听着小姑娘激动的话，还是忍不下心来。
“那我现在去沐浴打扮！”
顾以沫牵着顾念音站了起来，将她搀扶到门外，自己却羞于此刻的打扮没好意思动，“姐姐，你要不要也洗一下？”
毕竟刚才自己一直抱着她，鼻涕眼泪全发在了她的衣服上面。
“没事。”顾念音温和地笑出两个酒窝，她没带换洗衣物过来，不是很方便，“你快去吧。”
顾以沫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说自话，“好了，烦心事走了，好心情也跟着来。”
她能开心，顾念音自然是很乐意看到的。
“姐，我的皮肤……”
因为这两天一直闷在棉被里，顾以沫的皮肤遭到前所未有的损坏，洗完澡后浑身起红疹子，密密麻麻看着甚是吓人。
顾念音坐在餐桌上，语气平和地说：“没关系，等姐姐治好了眼睛，就帮你保养皮肤。”
“好！”顾以沫登时笑开了眼。
午饭过后，顾念音在韩夜的陪伴下回了家，顾以沫的房间已经让下人打扫过了，彼时已经焕然一新。
顾以沫揉了揉先前哭红的双眼，整理好心情，踏入了房间。
从刚才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一个全新的顾以沫。
只是，她的全新还没保持一个时辰，就被人狠狠打破。
孙应一举跃上顾以沫房间的墙头，身手敏捷且动作熟练地往里一跃！
院子里那抹熟悉的身影，勾得他魂都要飞出躯体了。
宽厚的身子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正坐在圆椅上发呆的女子，调皮地躲到她身后，探头喊了一句，“以沫。”
“谁？”
顾以沫还在发呆，压根就没注意到有人溜进了自己的院子！
待她一转头，便是狠狠一个惊喜！
这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孙应。
他怎么又出现了？
这一次，顾以沫的心情没有激动，更没有少女怀春时的怦怦乱跳，只有无尽的恐慌和失望。
现在出现还有什么意思吗？
心里是如此想，面上表现出来的皆是冷漠，似是不认识眼前人。
“以沫……我，”孙应见她的反应如此平淡，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地站直了身子：“我来看看你。”
顾以沫微微颔首，“嗯。”
话题就此中断。
孙应脑海中即刻就浮现了天牢里那天的情景。
还在生气吗？
孙应想了想，总觉得是要解释一番，柔了声音道，“以沫，那次我不是故意答应要娶怀靖公主的，是我，是我脑子一热，为了让君临渊那家伙相信我才这么……”
“不用说了。”顾以沫微抬眼睑，里头如结了一层霜，冻的孙应不住发冷。
明明是夏天，他却比置身二月冰天雪地还要冷。
孙应被噎，张了张嘴试图再次解释，“以沫，我……”
“你答不答应，与我无关。”顾以沫从圆椅上站了起来，同他对视了一眼，随后退步离他远了些，“我不想再见到你。”
孙应急了，步伐急匆匆地朝她迈进了几步，“以沫，你听我解释，那件事情真的是个误会！”
顾以沫生理性厌恶他身上的味道，让她感觉十分恶心，“你离我远点。”
“以沫啊。”孙应的声音透露出无奈与悲凉，如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你不能这样。”
顾以沫泪水差一点决堤，她连忙转过身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在你说出愿意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们完了。”
“我们怎么可能完了？”孙应大步冲上前去抱住了她，“我们不可能完！”
顾以沫任由他抱着，像是软绵绵的液体，不带反抗，“不管你觉得如何，在我这儿，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
“不！”孙应嘶吼道，用尽全身气力去拥抱顾以沫，试图抓住自己早已流逝的爱情，“以沫，你原谅我一次，我当时真的是头昏闹热才……”
“不用说了。”
顾以沫越听他说，内心的失望就愈发膨胀。
她要的不是借口推脱，而是真心实意的道歉！
如果孙应一来就深刻反省，她或许还会鉴定不住自己的心动摇，可现在，却是什么可能都没有。
“你走吧。”
孙应强行抱着她，怎么也不肯撒手，像是个孩子在耍无赖，“我不走！”
顾以沫些许情面都不讲，“那我就喊人了。”
“你……”孙应语塞，抱着她的动作一僵硬，“以沫，你先前都不是这样的！”
“嗯。”顾以沫没心情解释了：“是我变了，你也不爱了，我们就这样吧。”
说完这句话，她开始在他怀里挣扎，动作幅度很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甩出自己的人生。
在顾以沫成功脱身的后一秒，孙应像是发了狠，一双眼睛赤红赤红，霸道地宣誓，“以沫，我们不可能就这么断了！”
顾以沫摇了摇头，无力的样子很明显，“不管你怎么觉得，我们就是没可能了。”
“没可能？我不相信。”孙应坚持自己的主见：“我不相信你对我的感情会消失得这么快！”
他们认识了将近三年，就仅仅这三天，顾以沫怎么可能忘了？！
不，一定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