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人围坐在木头方桌上,静静的听着老李头说着他曾经的一段经历,而这段经历,就是和老黑背山有关。
那是一年冬天,山里面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整个天地间一片素白,等到大雪停了后,老李就起了进山打猎的念头,因为他从小就跟着他爹在老林子里面转悠,家里面多是靠着打猎为生,不过,解放后,国家有了政策,也就不敢在进山打猎了,但那是明着不敢,背地里面也总干,因为老婆孩子要吃饭,光靠着种点地最多也就是个温饱,想吃顿肉是别想了,那只能是等到过年了。
而这一场大雪,让整个村子都被隔绝在了大山中,不少人家已经开始借米借面过日子了,老李头家里面藏着一把猎枪,因为刚当上护林员,吃上了公家饭,枪也就一直放在仓库里面,没敢在拿出来,但他觉着,用手里面的家伙,靠着手艺进山总好过去跟别人家借米要好的多。
而且,现在进山打猎正是好时候,动物们都出来寻找食物,凭他自己这打枪的功夫,这回能好好的让家里老婆孩子吃一顿肉,没准还能弄点好的皮毛拿到县城去卖,到时候,兴许还能赚上一笔,要知道,自打他当上护林员后,已经两三年没摸过枪打过猎了,但那点工资真不够养活一大家子的,更不够他喝酒的,嘴里面早就淡出个鸟来了。
于是,他跟老婆说完后,就带上了猎枪、苞米面大饼子和一条半大的猎狗就进山了,刚进山后不久,老李就发现了野物,只不过都是死的,可以看的出来这些野物应该都是出来找食物被活活冻死了的,老李有些高兴的把这些死去的野物全都收起来,继续往深山里面走。
按理来说,这三只野兔,两只野鸡外加一只半大的獾子就够一家人吃上几天荤腥了,另外,獾子还能榨油,够老婆孩子吃俩月的油腥了,可是,老李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趁着林场休息,不好好弄点东西,他觉得有些亏,再者说了,要是能弄点好皮毛卖钱,就能去县城弄点酒和烟了,他实在是馋的有些不行,于是,他继续深入老林子里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走下去越渗人,整个空旷旷的大山里面,除了刚才捡到的几个死去的野物,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老李真的怀疑是不是雪下的太大了,把这山上的动物全都给活埋冻死了。
临近了中午,简单的啃了几口大饼子又就了点雪,他就准备出山回家,可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的听见似乎有动物的叫声,声音很小而且很稚嫩,老李就顺着这声走了过去,转来转去走到了一个背风的石缝处,只见七八只小狐狸团在一起瑟瑟发抖,一个个饿的皮包骨头,眼瞅着就要冻死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李忽然就动了恻隐之心,心想,这要是自己一家老婆孩子冻饿成这样,那自己还不心疼死,于是,他拿出了一只死去的野兔,用刀子把兔肉割成了小条,用手拿着去喂那些小狐狸,七八只小狐狸,一只兔子哪够吃啊,没过一会,自己捡到的野物大部分都进了小狐狸们的肚子里面,好在这些小狐狸也吃饱了,有几只也已经睡着了。
老李又在附近找了一些枯树枝,在小狐狸们的附近生起了火来,添了足够树枝后,又做了一个简易的防火带,好在大雪过后没有风,也不怕火刮进林子里面,随后,老李就带着猎狗回了家。
等他回到家后,也没有去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晚迷迷糊糊的就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了一个美貌的中年女人,那女人一挥手,七八个大小伙子就走到了老李面前,扑通通的全都跪了下来,口称谢恩公救命之恩,谢过老李后,那女人还说,等改日一定要宴请老李,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孩子们。
老李迷迷糊糊的就醒了过来,原来是个梦,虽然老人们常说,狐狸是有灵性的,又有狐仙之说,可老李也没有当回事,他这人一般的时候是不信邪的,等到了第二天,老李又动了进山的念头,本来昨天的收获是不错的,可惜自己将东西都喂了小狐狸们,回到家后,媳妇把唯一剩下的獾子给收拾了一下,不过那东西味道不好,肉也不好吃,想着那些野兔和野鸡,老李就坐不住了,这一趟说什么也要带些东西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怎么亮呢,他就早早的吃过了饭,也没有带狗子,直接自己偷摸的拿着枪出门了,虽然是鸟枪,可老李可不敢露出来让人看见,现在被发现了,可是要收缴的,林场和村里面早就有了规矩,禁止上山打猎,不过,那时候管理不严格,基本上只要不明显的大摇大摆去打猎,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事。
走了个把小时又来到了山里,很快,他就走的有些疲惫了,坐在一颗大树下抽起了旱烟,天气虽然很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困特别困,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就感觉随时能睡不过一样,迷迷糊糊之间,他竟然闻到了一股酒香。
老李本身就是个好酒之人,这半个多月没有碰过酒了,当即就有些忍受不住,完全没有去琢磨,为什么老林子里面竟然能有酒香的事,这时候,他仿佛精神抖擞,也不困了,站起身,顺着酒香味就寻香而去,翻过了一道梁,竟然看见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用老李的话说,当时的自己就好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了一样,过后一寻思,那大山里面他都走了多少遍了,什么时候有的人家呢,这事本身就透着诡异,可当时的自己就好像是中邪了一样,完全没有去想那么多,身体和思维就好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
他门也不敲就直接推门进去了,里面是有个中年女人正在做饭,还有七八个孩子在地上玩耍,那女人非常好客,摆手叫他上桌喝酒,老李当时被桌上的美酒给深深的吸引住了,那酒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他这辈子都没有喝过这么香的酒,于是,他也没有推辞,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山里怎么会住着一户人家。
虽然老李此刻的神经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有些意识的,早年间经常来这附近打猎,从未见到过这户人家,再说了,也没人会住在山里啊,但他抵挡不住美酒的诱惑,整个人的思维也被美酒的味道个熏得有些迷糊,他直接连喝了三碗,这酒实在是太好喝了,越喝越觉得这就是世间最好的酒,第四碗他就醉了。
老李没坚持住,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睡到半夜的时候,他醒了过来,往四周一看,心里瞬间一阵发毛,这哪里有人家啊,自己明明是在一个山洞里面。
而且,虽然山洞很寒冷,但老李却明显的感觉到,四周竟然有着一些温热,似乎这里刚刚生过火,不过,却并没有看到有火堆的痕迹,老李也有些纳闷,这要是没有火,在这山洞里面睡上大半夜,人就算是不被冻死,也绝对会被冻病,可他并没有感觉身体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这真是怪了事了,而更让老李感觉惊悚诡异的是,他的身上,竟然有着酒味,明显的喝过了酒,那酒香依旧残存。
老李在山洞里面借着月光,看到了山洞里面竟然整齐的摆放了一些早已经死掉的野兔,野鸡,加起来有十几只,还有一只大野猪,更吓人的是竟然还有一坛子酒,这一下子,老李立刻感觉自己的魂都被吓没了,他急忙想起了那天晚上做的梦,只是,无论他怎么回忆都记不起来梦中的那个女人的样子,而白天的事,他也是记忆有些模糊,那房子里面的女主人,自己也是怎么都记不起来长什么样子,难不成,她就是那七八只小狐狸的母亲,来给自己报恩了?
老李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生活在大山里面,对于一些民间的传说,他是知道的,民间五大仙里面,狐仙被传闻,是会报恩的,可能,这真是来给自己报恩的吧。
他将野物收了起来,不过酒却没有带走,一是坛子太大弄不走,二是这酒他怎么也是不敢再去喝了,趁着夜色,他急忙准备出山,奇怪的是,这一片他竟然没有印象,可是走着走着,又有了印象。
回到家里面,他告诉自己的老婆孩子,自己白天在林子里面迷路了,他老婆叮嘱他以后别进山了,太危险,这到了晚上还没回来,他老婆一直都没敢睡着,本来还想着等再过一会就去找村里面求救了。
老李将野物放在了地上,也急忙的点头,心有余悸的告诉他老婆,以后可轻易不敢在进山了,虽然是狐狸报恩,但老李却觉得这事太过邪乎,后来一连大病了三天才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