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柔嘉愣了愣。
这个……她倒是没想到。
毕竟，这张脸如果排除了人皮面具的可能，那就只能是整容，可脸能整容，身高却很难改变吧？
跟她有仇的人，无非是楚一倩和封静姝，这两人身高没有母亲高不说，年龄还比母亲小了那么多，若真是她们变了脸，她一看就能知道。
怕就怕是她们找人来做了这荒唐事……
楚柔嘉想了想，“你要不查一查楚一倩和封静姝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
“已经查了。”封暝朗幽幽地叹了口气，“楚一倩还在里面，据说表现很好，很安分，也没有跟外界联系过，至于静姝……”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
楚柔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她是不是还和云深在一起？”
封暝朗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抱歉，是我不好，我以为她会安分守己，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贼心不死，你放心，我会派人看着她，不让她再去找你弟弟了。”
楚柔嘉没说话，眉头一直蹙着，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暝朗，你说……我……”
楚柔嘉顿了顿，这才鼓起勇气看向封暝朗，“你说我该拿云深怎么办？”
他是她最疼爱的弟弟，曾经她是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愿意让楚云深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伤自己至深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亲弟弟楚云深。
可这么多年的习惯，还是让她不忍对他做出什么，就这样放任不管，似乎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
封暝朗知道她内心纠结，所以才会一直派人盯着楚云深，一方面是怕他再做出什么蠢事，另一方面也是害怕他出点什么事，楚柔嘉会伤心难过。
不过……
他的眸子一黯，沉思了几秒，还是没有将楚云深和楚一倩见过面的事告诉给她。
“你弟弟早晚会明白你的心意，到时候自然会明白你一直都在为他好。”
“我就怕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楚柔嘉苦笑，“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是一个能够将优雅刻到骨子里的女人，对我和云深都要求很严格，而且她病重的那段时间，经常出现幻觉，我和云深吓得瑟瑟发抖躲在桌子底下，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母亲会把我们认成另外的人，为什么会对我们动手……”
她说到这里时，似乎仍能感觉到当时存在心底的恐惧，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封暝朗知道，这种童年阴影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将她越来越紧地抱在怀里，希望能给她力量，缓解情绪。
“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可我真的有过怨恨……”
楚柔嘉红了眼睛，透过模糊的泪，似乎看到了过去的那一幕幕，心都在揪着痛。
“可是当我看到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的所有怨恨就都烟消云散了。”
她的母亲那么优雅，那么端庄，曾被评为A城第一名媛，最后却落得那么个下场，谁能不觉得唏嘘？
而且，一想到母亲的死和郝云禾还有楚裕华有脱不了的干系，她就更加无法释怀。
“母亲走后，我就不再怨恨母亲，我开始怨恨我自己，为什么没在她最后的时光里多给她一些包容，为什么没多跟她说几句话，为什么要让她怀揣着自责和愧疚离开，她那么爱我们，她一定很痛苦……”
楚柔嘉说着，抬起头，泪光盈盈地看着封暝朗，看的封暝朗的心似乎都要被揉碎了。
“嘉嘉，你听我说，这些事不怪你。你当时太小了。就算现在的你坐着时光机回到那个时候，把你现在想说的话，全部告诉给当时的自己，她或许都不能明白，更不要说当时不仅要照顾母亲，还要照顾弟弟，那么年幼的你了。”
楚柔嘉伸出双手，埋头在他的颈间，最近她很少有这样情绪崩溃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看到了裴夫人和裴叔叔的事，让她想起了被父亲狠心抛弃的母亲，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她只觉得心里又酸又苦，难受的恨不得大哭一场。
只是成年人的悲伤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简单，磕了碰了摔倒了都能大哭一场。
成年人总是习惯将所有的悲痛都咽进肚子里，即便是哭，也哭的无声无息。
封暝朗明白她在想什么，于是什么都不说，只坚定地把她抱在怀里，等着她自己慢慢平复情绪。
灵魂伴侣有时候不必多言，只要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就能看穿对方的心思。
听着楚柔嘉从小声抽噎，到慢慢无声，封暝朗动作轻柔地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轻轻地擦干了她脸上的泪，“以后一切有我，不哭了，好不好？”
楚柔嘉咬唇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丝苦笑，“对不起，我最近可能情绪不太平稳，或许是生了孩子的缘故……”
她倒不像有些产妇，情绪变化严重到会产后抑郁，但她最近总是能想起母亲，心情自然也好不起来，就像是一直乌云密布的天空，虽然不下雨，却让人闷得难受。
封暝朗笑笑，“傻丫头。不必说对不起，你的一切，我都接受。不论是好是坏。”
楚柔嘉忍不住红了脸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以前你忙的很，公司的事，云深的事，楚一倩的事，哪里有时间多听我说几句话？”封暝朗掐掐她的小脸蛋，“不过你别误会，我没有要你在家做家庭主妇的意思，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因为我喜欢的是全部的你。”
楚柔嘉抬起头，望着封暝朗，一不小心就跌进他墨色的瞳。
如同一片深海，让人沉醉。
“谢谢你。”
楚柔嘉终于破涕为笑，“能遇见你，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彼此彼此。”
封暝朗笑笑，“不过现在还是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你说如果这件事跟楚一倩和封静姝都没有关系的话，那到底会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