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最近转凉了，外面很快下了雨。
“小心别着凉。”
一向不靠谱的裴钰难得脱下了自己的皮衣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到了周绮绫的肩膀上，弄得周绮绫脸都红了，眼神一直闪闪躲躲，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好。
楚柔嘉还掩面而笑，顺带着调笑她，“这都是合法的人了，还害羞什么？”
“你说呢？”周绮绫一脸幽怨，“这不是因为家里还没同意么？女人啊……哪有不想办婚礼的？谁想这样偷偷摸摸，谁不想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自己是最幸福的？”
她这话里有话，一旁的聂正纶默默地举起了手，表示无辜，“这婚事可不是我定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今天来，就是来找你们改婚事的。”
“我们知道啦，你不用再重复了。”裴钰怀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但是出于对聂家那个混蛋的‘尊敬’我还是得问你一句，你真的不会坑我们，对吧？你保证，你今天说的都是实话，不是跟聂至渊那个王八蛋串通好了沆瀣一气来坑我们的。”
“我保证还不行么？”
聂正纶有些无奈，“况且，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封暝朗吧，他助理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呢！”
“大麻烦？”
封暝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怎么听说，你跟那位麻烦小姐相处的很开心啊？”
聂正纶被噎了一句，说不出话来了。
陆云溪的确是个小麻烦精，每天都有新的问题，一眼看不好就能够给你闹出翻天覆地的大麻烦来，但是也正因为有他，他平静无澜的生活，才多了很多乐趣。
更重要的是……
聂正纶眸子坚定了几分，看向旁边。
平静的江水淙淙流淌，路灯皎洁如同月光般银白洒出一道光路，他隐约好像看见了今天碰见的那对母子，还有……还有聂至渊对他说让他把陆云溪送走时的表情。
聂家已经不复从前，表面上看起来越来越好，但内里却被那群蛀虫一点点蚕食，只怕他再不想办法，聂家就要被彻底蚕食殆尽，而聂至渊还在做着梦，妄想着能成为最强的人呢。
“好了，别打趣人家了，人家好歹还比我们都大了不少呢，是大哥！”
裴钰冲着另外三人挤眉弄眼，“来吧，让大哥安排我们坐车回酒店吧？”
聂正纶回过神来，眉头微微蹙起，“你倒是不客气。”
他比聂至渊大，自然也比他们大，只是没想到裴钰这么自来熟，只不过是签了个协议，就想让他真的和他们成为朋友了，这未免也太天真了？
毕竟在聂家，他学到的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们之所以会帮助彼此，都是因为利益，现在他和聂至渊关系不和，也并非是因为什么道德原因，也只是因为他们之间发生了利益冲突罢了。
聂正纶将这些看得清楚，对裴钰提出的话就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看着裴钰那副嚣张的笑的样子，他又说不出话来。
名门大户规矩都多，封家、裴家都是一样，只是聂家更是一样，行走坐立，都有规矩，不能不合规矩，更不能违反规矩。
像是裴钰这样的人，若生在聂家，只怕是早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可是他现在却如此放纵肆意，真是让人羡慕……
等等，羡慕？
聂正纶眸子一滞，他竟然会觉得羡慕？羡慕什么？羡慕他是个窝囊废么？
不，不会的，他虽然和聂至渊有利益冲突，但是聂家生他养他，他不会背叛聂家……
可是如果不背叛，他现在为什么要和封家、裴家、周家、楚家的人混在一起？
为什么他不想遵守聂至渊的安排娶周绮绫，而是要娶一个名不见经传对聂家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的陆云溪？
难道就因为爱情？不对，他的一切都为聂家服务，他不应该有自主的情绪，更不应该有感情……
他的脑子突然乱掉了，望着远处斜斜飞过的纷乱雨丝，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楚柔嘉的声音在身边小声响起，“聂先生，你没事吧？聂先生？聂先生！”
聂正纶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人，原本阴沉的眸子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了，“抱歉，我家里有事，我要先回去了，至于车的话，我会让人给你们安排的。”
他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过来了，一共三台车，楚柔嘉和封暝朗坐在最后一台，裴钰和周绮绫坐在中间，聂至渊坐在第一个。
几乎是车子发动的瞬间，他就消失了，楚柔嘉看着车子离去的速度，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么？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好像跟我们老死不想往来似的？”
封暝朗摇了摇头，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楚柔嘉的腿上，松开了衬衫袖子的扣子还有领口的扣子，松了口气，缓缓道，“你别以为他看起来温文尔雅就是什么好人了，你要知道，他是聂至渊的大哥，本质上，他们就是同一种人。阴险狡诈，心很毒辣。”
楚柔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在他身上，好像看不出来那种……癫狂的感觉？”
封暝朗耸了耸肩，“人嘛，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要是大部分时间都癫狂，那就是真疯子了，他们聂家的人虽然脑子不怎么正常，但还不至于到疯子的程度。但是我看最近的局势，聂至渊这个聂家家主的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楚柔嘉一下子八卦了起来，“我怎么听说，他们家现在蒸蒸日上，又顶着要跟周家联姻的名头，风头正盛啊？”
封暝朗摇了摇食指，“那只是表象。前几天，聂家股东大会，聂至渊的小叔聂青回来了，要知道聂家很注重嫡系传承的，比起聂至渊，这个聂青很明显更有说服力，所以聂家现在就相当于是被两股势力割裂了。”
楚柔嘉顿时一拍大腿，“那岂不是我们乘虚而入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