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欣的身子像是被人定在了那里一样，不敢动弹，生怕一回头就看见了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画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刺激着喉咙，让她想吐。
“嘉……嘉嘉……”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却在颤抖，可是半晌也没有听到身后有任何回声。
“轰隆隆——”
又是一声炸雷惊响，整片天空都被照亮。
林佳欣的脑海中刹那间闪过了千百种可能，撕心裂肺地哀嚎着转过身，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惊呆了。
楚柔嘉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和小腹，眉头紧皱，但是身上没有伤口，反倒是她身后的楚一倩，胸口破了个大洞，正在汩汩流血。
她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发现楚一倩的那些手下似乎也没有想到，一个个眼神中都带着惊慌失措，下一秒，就看见一群警察从她身后蜂拥而出，直接将那些人团团围住。
“嘉嘉！”
封暝朗脚步不停，几乎是飞奔到了楚柔嘉的身旁，将她一把捞住，横抱起来，眉头染上了浓重的担忧，“你还好吗？等一等，我马上就带你回去，不怕，你会没事的……”
“我又没受伤，能有什么事？”楚柔嘉勉强地勾起唇角，“只是觉得肚子有点痛……”
“没事，不会有事的，你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封暝朗低声地安慰着她，那声音如同优雅的大提琴，宽大有力的手掌，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而林佳欣依然直勾勾地盯着楚一倩诡异而空洞的眼神，看着她的伤口，看着血流到地上被雨水冲刷殆尽，看着楚云深将封静姝抱到怀里，两人紧紧相拥痛哭失声。
封暝朗抱着楚柔嘉，将雨衣和毯子盖在她身上，斜睨了一眼林佳欣，“你应该庆幸，你真的什么都没对她做。”
“你……”林佳欣出声，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嘶哑的厉害，连忙轻咳了两声，才回头看他，“你杀了楚一倩？”
“你看清楚。”封暝朗声音凛冽，“是警方觉得她有危害你们人身安全的行为及时采取了行动，况且那打的是她的肩膀，她没死，只是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那她接下来会怎么样？”
封暝朗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那我就不知道了，量刑和审讯都不是我的活，但她以后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佳欣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你什么时候到的？”
“你应该问我什么时候走的。”封暝朗冷笑，“你以为你们那点小伎俩就能骗我么？这不过是我和嘉嘉演的一出戏而已。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可怜，信任的弟弟和闺蜜都背自己而去，看来我应该好好教教她，该怎么交朋友，或者好好教教你们，怎么能心口如一，不要表面上说着要做人家的亲人，背地里却捅刀捅得很开心。”
“我有苦衷！”林佳欣听着他侮辱的话只觉得心肝都在疼得发颤，“我不是故意的，云深也不是，我们都有苦衷！云深只是不想让你再掌控嘉嘉，而我，也不过是想救我哥哥……”
“所以你们就可以把别人的命当做自己的筹码了？”封暝朗的眼神越发冷冽，“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你确认，不论她发生了什么，都有我在身旁，可我凭什么替你们来承担责任？你们如此依赖她，甚至连她的性命都不顾，她可以原谅你们，但是我不会。”
林佳欣浑身一震，“你要干什么？云深是你的小叔子，静姝是你的亲妹妹！”
“那又怎么样？我这个人，一向帮理不帮亲。”
说完，封暝朗就抱着楚柔嘉转身走向了自己的车。
林佳欣和楚云深还有封静姝很快也被带上了警车，一个个依旧在叫嚣着或者悲号着，可是封暝朗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小心翼翼地先将楚柔嘉放到了后排，才自己坐了进去。
楚柔嘉刚才昏昏欲睡，没听清他和林佳欣争吵什么，只觉得雨声特别大，大到她浑身发冷，小腹越发地痛，整个人如同在冰库一般，冷到浑身颤抖，即便封暝朗将暖气开到最大，都无济于事。
“我……我是不是保不住这个孩子了？”
她的声音很轻又很虚，封暝朗脚下油门几乎快要踩到底了，可是车子却异常地平稳。
“医生已经在医院等着了，很快，很快就会到了。”
只有封暝朗自己知道，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在抖，因为上面都是她的血。
就像医生说的，最多六个月，好在楚柔嘉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这个孩子，所以满打满算，她应该是怀孕七个月了，如果抢救及时的话，说不定孩子还是可以保住的。
楚柔嘉轻笑，生命似乎在随着那些鲜血流失，她好累，好想就这么睡过去。
她本以为，失去了父母，自己还有弟弟，还有朋友，生活不会从此陷入绝望，可是，她好像想错了，因为亲人会反目，朋友会背叛，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定永恒的。
封暝朗和她说的时候，她还不相信，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预料。
林佳欣为了哥哥背叛了她，楚云深宁愿跟她同归于尽，也不愿意看着她跟封暝朗在一起。
楚柔嘉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可是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无力地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红唇轻启，“暝朗，你会背叛我吗？你会不会像他们一样……说着会永远陪我，却……却在暗地里，把我当棋子，当挡箭牌，当替罪羊……”
她闭上双眼，眼泪从两颊话落。
封暝朗颤抖着声音，“不会，永远不会……”
可是他却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楚柔嘉再一次晕了过去。
这一天，天昏地暗，就好像回到了车祸的那晚。
封暝朗抱着楚柔嘉冲进了医院，眼睛一片血红，“医生！病人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