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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柳城城外,蒙朔只得作罢,大军却不敢进城驻扎,只在城外扎下营盘,一面加强戒备,一面多派探马四出侦察,到了第二日,正午时分,探马始才传回一条惊天噩耗――祁阳郡都城,祁城已经沦陷了!这一消息着实让蒙朔、薛成和两人大吃一惊。
祁城可不比扬柳城,扬柳城只是座小小的县城,祁城却是城高池深的郡治所在,有足足几千精锐祁阳军驻守,还有都尉盍虎坐镇,即便是遭受数十万义军围攻,也足以支撑上数月之久,君元奕的雪州军并非天兵天将,如何能在一夜之间攻陷祁城?
蒙朔、薛成和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其中有诈?等到从祁城溃逃下来的残兵把另一个噩耗带给他们之后,蒙朔、薛成和两人却相信了!真可谓是晴天霹雳,高康宁大人居然已经故去,可恶君元奕这贼子,竟然以高大人的灵柩诈城,此等欺侮亡灵之事,也只有君元奕这样的无耻之人才能做出这等无耻之事。
薛成和面有忧色:“蒙朔兄,祁城已陷,大人已死,事不可为矣。唯有其余诸县防备空虚,随时可能遭受雪州军袭击,若有差池,我等后路绝矣!不如引军回屯固守,静待朝廷派来新任太守,然后再作计较?”
蒙朔默默点头;“哎!……罢了,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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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城的局势逐渐平静,典韦和姜维的身影同时出现在太守府衙之外。
“主公,你找我们?”
君元奕点了点头,说道:“典韦,姜维你两带上百十号弟兄,把淘汰下来的兵器,多余的器械,还有从富户家中查抄出来的铁器全部搜集起来,然后再把城中的铁匠全部抓来,我要有大用。”
“遵命。”典韦和姜维两人领命而去。
搜集铁器?这是要干吗?“元奕,弟兄们的兵器已经够精良的了,不用再打造了吧。”庄天禄就疑惑的问了起来!
“闭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君元奕瞅了庄天禄一眼,继续道;“你很闲吗?闲就赶紧出去巡城去!”
“元奕!九叔呢!自从攻陷祁城后,就没见过九叔,他去哪里了?”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赶紧滚一边去?”君元奕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庄天禄闭上嘴巴,虽遭少将军斥骂,却丝毫不以为意。
走到半路的君元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吩咐道;“庄天禄,吩咐下去让弟兄们这几日分批学习骑术,半月之内,所有人都必须学会骑马,否则,等到大军转移之时,别怪我把他扔在祁城等死。”
君元奕话音方落,庄天禄就纳闷道:“啥,我们还要转移?留在祁城多好啊,这可是一座大城,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弃了多可惜?其实就算是扬柳城,我觉的也应该留下人马驻守的,到时候好歹也是条退路不是。”
君元奕看着庄天禄冷然道,“总共就两千号人,这里分兵,那里驻守,最后还能剩下多少人?守得住吗?”
“人手不够可以募兵啊,附近的百姓多的是。”
君元奕狠狠地瞪了庄天禄一眼,庄天禄的脑袋立即就耷拉了下来,扁了扁嘴巴无话可说了。
君元奕皱紧眉头,耐心地解释道:“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能那样做!那样做虽然可以招募到士兵,的确能够在短时间里聚集起数万、数十万甚至是上百万人,可那并不是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会浪费粮食、呐喊几声壮壮声势,他们还能干什么?之前不是有几十万义军围攻几千官军驻守的祁城,打了足足几个月,死了好几万人才打下来,那也能叫军队!?”
“而且,一旦队伍的规模庞大了,朝廷就会重视起来,到时候尽谴天下精锐官军前来镇压,我们拿什么抵挡?就凭那些乌合之众?你说说,那么多的起义军,最后他们下场如何?他们又是怎么死的?你说……!”
“所以说,那一套,是没有活路的,现在,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流窜!只要队伍不是太庞大,武国朝廷就不会重视,就不会尽谴精兵强将前来镇压,我们才有活路。”
庄天禄顿时脑袋耷拉的更低了;“元奕!”
“干嘛!”
听到如此大吼,庄天禄吓了一跳;“元奕,我想说的是,不用去学骑马,弟兄们都会骑马。”
君元奕一阵愕然,他倒是把这骑马的事情给忘的一干二净了,对啊!他们都是君家的人,都是君家最精锐的人马,自己老是把他们想成一群绵羊了……
……
武朝国都,大将军府邸。
这几日来,孙宏峻老觉得心惊肉跳,一连几日都托病不愿上朝,此事甚至还惊动了武景帝。
这一日,国都大雪下的正急,孙宏峻靠在火盘边昏昏欲睡,忽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惊回头,只见门帘掀处,二弟孙奇良已经慌慌张张地奔走而入。
孙奇良一见孙宏峻,顿时仆的跪倒在地;“大哥,父亲危矣!”
孙宏峻大吃一惊,从虎皮锦褥上弹身而起;“二弟,你说什么!?”
孙奇良以头叩地,慌声说道:“大哥,祁阳义军突起,小弟接应不及,父亲他……他已然陷于义军手中。”
孙宏峻厉声大吼:“父亲是生是死?”
“大哥,父亲尚在人世。”
孙宏峻长舒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下来,上前扶起孙奇良:“只要父亲尚在人世,便事有可为,二弟快快起来,慢慢说来。”
孙奇良爬起身来,跟着孙宏峻来到火盘边坐定,心有余悸的说道:“小弟奉了大哥之命,不敢怠慢,与赵崇喜率领一千禁军星夜奔赴扬柳县老家,准备迎接父亲回都,不曾想人马刚过铜阳,便遇见了父亲派往洛阳向大哥报信的信使。”
孙宏峻皱眉:“父亲派出的信使,人安在?”
“信使身中三箭,具言扬柳城变故之后便气绝身亡了。”
“信使临终之前怎么说?”
“信使说,扬柳县令赵承福轻信驻军守将荀博涉之言,让其领兵前往,结果轻敌冒进,荀博涉兵败牛草坡,反被雪州军趁虚夺了扬柳城,县令赵承福、父亲及一从大小官员躲避不及尽皆陷于义军之手。”
“可恨啊!……实在可恨赵承福,可恨荀博涉这匹夫,竟陷我父于险境,吾誓杀之……誓杀之……。”
“大哥,说起来,扬柳城之失倒也不全是赵承福与荀博涉之过,祁阳太守高康宁其罪更甚。”
“高康宁?此话怎讲?”
“自从君家被剿灭之后,一部分君家余孽逃至黎山一带,本已经被高康宁率领的祁阳军团团围住,不曾想,高康宁轻敌大意,竟被这股君家余孽趁夜逃去,一路流窜到杨庄,然后他们就举棋造反,号称雪州义军,始才有荀博涉之败,扬柳城之失。”
“缘来如此!”孙宏峻恨道,“高康宁匹夫!前番丢了祁阳都城,若非阉货阻拦,吾杀之久矣,何来今番扬柳城之失?又何来的父亲落入贼寇之手,可恨……!可恼……!这次吾誓杀之,誓杀之!”
孙奇良喟然一叹;“大哥不必气恼了,高康宁已死多日矣。”
“呃……!”
孙宏峻再次愕然,愣愣地望着孙奇良,不知道孙奇良还有多少让他感到震惊的消息没有说出来,当时就火道:“二弟,有什么话就快说出来,藏藏掖掖的想急死我不成?”
孙奇良转首向着门外,厉声道:“带上来!”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门帘掀处,两名雄壮的护卫已经押着一名更为雄壮的汉子昂然而入,那汉子五大三粗,眼神犀利,一看便知是来自三山五岳的草莽英豪,汉子身后还跟着另一名护卫,手里捧着一只长木匣子,里面却不知装的是什么?
孙宏峻凛然道:“二弟,此是何人?”
不等孙奇良说话,裴苍早已森然答道:“某乃,雪州军裴苍是也。”
“原来竟是贼寇,如何不推出去砍了!二弟,你怎可将他带入府中?难道就不怕朝中阉货知晓、趁机滋事吗?”
孙奇良忙劝道:“大哥杀不得呀,杀了他父亲就没命啦!且听他如何说道?”
裴苍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某奉我家少将军之命,前来国都来见大将军,有令尊家书一封,并代为转告,若不能在半月之内驱战马两千匹于祁阳郡内,那就等着给令尊收尸吧。”
“你!”
孙宏峻断喝一声,干指裴苍,眸子里杀机大盛,但这一个杀字究竟没能喊出来。孙宏峻却颇有孝名。一日老父患疮疾,气息奄奄,孙宏峻竟伏而吮之,得浓血三盂,父疾遂逾,此事传出,众皆称赞,武景帝于朝堂上钦赐“天下楷模”锦匾一块。
裴苍夷然不惧,森然道:“我什么我?杀便杀,某无惧矣!”
孙宏峻脸色一变再变,终是长叹一声,挥手道:“罢了,与我带下去好生看押,不许走脱。”
“遵命。”两名护卫虎喝一声,押着裴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