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幽幽,寒风萧萧,一座巍峨的山峰上,君元奕如雕像般峙立在岩石上,眼神如刀望着漆黑的夜空。
君元奕身后,裴苍和庄天禄并肩肃立,两人皆是手按刀柄,满脸杀气。两人之后,一名头发半白的中年人树立在一颗孤松下,中年人身背双刀,也是满脸杀气,似乎下一个瞬息间就要与人搏命厮杀般。
几人身后的不远处,更是然着一堆堆篝火,两千多人或坐,或躺的围着篝火歇息,两千多人加上篝火沿着山势排列成散乱的队列。
君元奕原本因为一些原因正被押往警局的车上,可警车行驶了没多久,就遭到了不明撞击,警车里瞬间就是天翻地覆,车上的君元奕也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次睁眼之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这陌生的世界。
现在所在的地方叫武国,武国下辖拥有十三州,占地面积极其广阔,相比于他所知的华夏占地还要广阔。
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是镇北将军君熙泽的独子,可不久之前他父亲被朝廷安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君府上下几千口被朝廷大军绞杀殆尽,君熙泽麾下的三万多心腹将士,也被屠杀殆尽,他是被打晕之后,被这两千多人护卫着逃到了这里。
裴苍和庄天禄是他父亲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为他培养的贴身护卫,又或着说是他的死士,那名头发半白的中年人,是爷爷收养的义子,爷爷给他取名叫君九。
不远处的三千人,有两千人是君家秘密培养的军中将士,都是善骑善射的精锐人马,还有三百多人是大雪山刀客。
君家起源于武国最北方的雪州大雪山,朝廷屠灭君家,君家的老巢大雪山自然也不会放过。总之这两千多人没有一个泛泛之辈。
这些消息,都是一个时辰前,裴苍和庄天禄告诉他的。君元奕穿越到来已经有快两个时辰了,至于为什么会穿越他也不知道,按之前他看过的小说,穿越应该有这附身体之前的记忆,可他穿越过来什么记忆也没有。
至于系统,刚刚醒来之时,脑海中有过系统的提示,可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研究系统。
天就快要亮了,他和这两千多人,还被官军围困在这山上,天一亮,不用想都知道官军就要进山围剿他们这两千人。
浓烈的气息在君元奕眉宇间交织,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最先要做的是带着这两千多人逃出官军的围困,而且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如不尽快逃出官军的包围圈,他们所有人除了等待死亡,没有别的选择。
至于投降之类,他君元奕就没有去想过,深受华夏历史的熏陶,什么某反的罪名,皇帝只不过想借此清理掉他们君家罢了,所以投降就不用想了。这一点不止他君元奕明白,他相信身后的两千多人也明白。
山顶上此时鸦雀无声,只有呼啸的山风刮过,吹落树梢上的雪花,漫天飞舞,所有人都在等待君元奕说话。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这是君元奕开口的第一句话,听到的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这话好像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君元奕话锋再起;“朝廷既然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就任由朝廷屠杀吗!”
“不能!”两千多人纷纷响应。
“朝廷不是说我们谋反吗?那我们就谋这个反给朝廷看看。”
“锵!”“锵!”“锵!”
两千多人纷纷拔出手中刀剑,不用多余的语言,刀剑齐出已经证明了一切,不管他君元奕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这些人都会义无反顾去跟随他的脚步,执行他所下的每一个命令。
君元奕望着这两千多人,他知道要想自己一个人活下去非常容易,可要是自己把这两千人丢在这里,自己还是个东西吗!他说不上是一个好人,可也不是丢下自己弟兄不管的那种人。
听之前裴苍和庄天禄的讲述,他知道乱世将起,武国的皇帝此时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只要皇帝一死,这武国就会天下大乱。
要想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最终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甚至九五之位,这两千人是远远不够。
这两千人甚至只要一个遭遇战,很有可能就会全军覆没,当然也包括他君元亦自己。
这两千人就是他君元亦最牢固的根基,为什么这具身体的父亲君熙泽让这两千人带他逃出来,这就是很重要的原因。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保存下来,保存到皇帝归西的那一天。
阴冷的黑夜,在呼嚎的寒风中,君元奕实现了从一名普通人到将军的升华。
君元奕虽然说的轻松,可他知道,真要突出重围只怕不那么乐观,就算能够突出重围,也还要有足够的体力跑路,才可能摆脱官军的围追堵截。
裴苍和庄天禄此时,跟着君元奕站在一处凸出的山崖上,俯瞰山下官军的动静,三人虽然鼻息相闻,却几乎睁眼不见,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对面山头上,燃起的火光仍未熄灭,君元奕的眸子里有一丝幽芒一掠而过,沉声道:“计划有变,不能等到天亮再突围了,立刻通知弟兄们,现在马上下山突围!”
原本定的计划是等天亮时突围,可现在看到对面山上官军的行动,君元奕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庄天禄很是愕然:“元奕,这是怎么了?”
君元奕伸手一指对面山上的火光,“官军的统帅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你们看,对面山上布有官军的眼线,一旦天色大亮,山上的官军眼线就能把我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一旦我们有所行动,就能立刻把我们的动向报告给山下的官军,山下官军就能集中兵力提前做好迎击准备。”
“这下可糟了。”君元亦话音刚落,裴苍就失声而起。
“现在正是天色最暗的时候,也是官军最疲劳的时候,我们现在下山不打火把,趁天色尚黑下山突围!”
“元奕,山路崎岖险峻,如果不打火把,弟兄们很容易堕落山涧……”君九说到此便停了下来,君熙泽最后把元亦交给他,就是让他提醒元亦的不足之处。
君元奕目光有些黯然;“九叔,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可以告诉弟兄们,让他们手挽手下山,避免失足堕落山涧。”
“是!!!”君九说完,不在多言,转身向篝火边走去。
庄天禄凛然道:“元奕,这伙追击的官军可不是一般的狡猾,我们一路逃出来,可没少吃他们的亏,山下会不会有埋伏?一旦突围失败陷入重围,那可就全完了。”
“不会!”君元奕断然的摇了摇头;“官军一定认为我们要在天亮后才会下山突围!我们现在突围可以让官军来不急反应,也只有现在突围我们才有逃出去的契机。”
“元奕……你如此肯定?”
“肯定!”
裴苍很是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君元奕眸子里露出狼一样的眼神:“因为现在的官军还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君元奕不容置疑的语气里透着强大的自信,令裴苍和庄天禄闻之心胸激荡,任何困难到了君元奕那里似乎都能迎刃而解,再凶险的局势,只要有君元奕在,就仍有绝处逢生的希望。
正是从这一刻开始,君元奕在庄天禄和裴苍心中树立起绝对的威信,不在是之前那个有点纨绔的少将军。
君元奕当真如此自信吗?当然不是!他不过是在冒险,是在赌博罢了。君元奕始终坚信一条真理,生逢乱世,人生就是赌博,赌输了,无所谓,反正已经死过一次,大不了再来一次穿越,赌赢了,就赢得一切,仅此而已。
……
山下官军大营,官军最高指挥高康宁和各路的将军基本都是一夜未眠。
这座山虽然山势险峻,方圆却不过十数里,是座孤峰。高康宁麾下和各路的官军加在一起不过也就万余人马,全面围山固然兵力不足,但把守各处路口要隘却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高康宁赌定山上君家剩下之人已经成惊弓之鸟,天亮之前是绝不敢贸然下山突围的。
待天亮后,等樊鸿文的三万大军一到,剿灭这伙君家的余孽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营帐里,一名将领向高康宁拱了拱手,提议道:“大人,是不是派出几拨哨探,偷偷潜上山去刺探叛军虚实?”
“不必多此一举,我料叛军已成惊弓之鸟,必不敢轻举妄动。诸位可安排军马,细心把守各处路口,不让走脱一名君家之人便是,届时本官自会向樊将军替各位请功。”
高康宁摆了摆手,自信满满地捋了捋颔下飘逸的柳须,这厮有些被之前的几次胜利冲昏了头脑,高康宁本是一介书生,饱读诗书,向来自视甚高,之前几次设计,一切果然如他所料,打的这股叛军死伤惨重,现在又陷叛军于这种绝地,各路将领将士对他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高康宁心中自然也是甚为得意。
被高康宁这么一说,这名将领也觉的自己的担心是多此一举,山上的叛军不知道山下官军的虚实,如何敢趁夜下山突围?退一步讲,就算官军下山突围,总不能盲人瞎马滚下山吧?只要他们打起火把,对面山上驻扎的人马就能发现动静,自然会报于大营知晓,大军便可以从容布置准备,是以,山上的叛军可以说已经身陷绝境、插翅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