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虽然逃得匆忙,可君元奕仍旧估计了一下把守北边所有的官军,约么只有五千余人,加上刚才一通混战斩杀了近千人,北边的官军此时应该还剩四千余人。
从刚才的混战君元奕也知道自己这些人的战斗力,如果北边的官军不等其它三个方向的官军汇合就孤军来追,他有把握自己的两千人很快就能把追来的四千官军快速的解决掉,先击破这一路,然后再从容遁走,之后就可以跳出官军的围追堵截。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君元奕一派镇定自若的嘴脸,可实际心中却紧张得不行,虽说穿越的时候已经死过一次,可面临生死抉择,没人能够无动于衷。君元奕他也不是神,只是一介乱世中想活下去的小人物而已。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等南边的地平线上那一队队官军倏然出现时,君元奕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又赌对了!现在就算是华夏的兵仙韩信亲至,也留不住他这支两千人马了。
……
蒙朔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因为强行军,他的四千余人已经被拉成一字长蛇阵,跑的最快的还勉强能跟在蒙朔马屁股后面吃灰,跑的慢的却已经落在好几里开外了,蒙朔却还在一个劲地催促士卒加快追赶步伐。
蒙朔心里着急呀!第一次在高大人麾下作战,寸功未立不说,居然还让叛军从他把守的北边防区逃走了,一向心高气傲的蒙朔如何接受得了?
“快,快点!”
蒙朔浓眉蹙紧,回头不停地招呼士卒,一名士卒眼尖忽然指着前面喊道:“将军快看,是叛军。”
蒙朔霍然回头,薄薄的晨曦已经散去,果然看到昨夜曾经设伏的白河沟前,有一队约么六七百人的叛军正或躺或坐在那竭息,这会叛军也同时发现了官军,正像受惊的兔子般从地上跳了起来,一窝蜂似的向着白河沟深处逃去。
蒙朔精神一振,心忖这应该是掉队的小股叛军,大队判军想来也在前面不远了。
立功心切的蒙朔浑然不将这支六七百余人的小股叛军放在眼里,不等后面的大队士卒赶到,就带着前面的一千余人闷头冲进了白河沟,誓要先灭了这小股叛军再说。
要说,蒙朔也是熟读兵书、精通兵法之人,本不该犯这种轻敌冒进的低级错误,无奈被立功心切冲昏了头脑。
轻敌!从内心深处,蒙朔从未将叛军看在眼里,虽然不久之前自己麾下被斩杀近千人,可蒙朔觉得叛军是趁着夜色偷袭罢了,在蒙朔心中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从君家传出来的传言也就只是传言。
白河沟深处,奔逃的六七百小股叛军好像已经被逼进了绝境。
背后是追兵,前面是大片淤泥,已经逃无可逃,他们放弃了逃跑,背着河滩回过身来,准备想和官军拼个鱼死网破,蒙朔大喝一声,催马疾进,舞刀直取站在最前面的那名仪表不俗的叛军。
判军阵前,君元奕高举右臂,阴冷的双眸死死锁定蒙朔,然后狠狠挥落右臂。
“咻!”
锐利的破空声中,冰冷的杀机自左侧瞬息袭至,蒙朔大吃一惊急闪身躲避,堪堪避过咽喉要害,却再也避不过肩膀。
“噗!”的一声闷响,锋利的箭矢已经射穿护胸铁甲,狠狠地贯进了薛成和右肩。
“啊!!!”蒙朔一声惨叫,差点从马背上一头栽落下来,真是常年打雁却反被雁啄瞎了眼,蒙朔本是用箭高手,不想今天却反遭了别人的弓箭暗算!
“杀!~~~”身陷绝境的六七百叛军率先冲杀向了官军。
“杀!~~”
“杀!~~”
没等官军反应过来,排山倒海的喊杀声从白河沟的左、右两侧骤然响起,过腰深的蒿草丛中突然鬼魅般冒出来无数的叛军,潮水般向着中间的官军掩杀而去,就算只是虚壮声势,蒙朔身后的官军也吓得够呛。
“不好,中埋伏了!”蒙朔心胆俱寒,拨转马头就走,“撤,撤,快撤!!!前队变后队,立刻撤出白河沟!”
主将下令撤退,早已经被吓寒了胆魄的官军也顷刻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向着来路拨腿就跑,后续跟进的官军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撤回来的将士冲乱了阵脚,待他们看清楚后面潮水般掩杀过来的判军后,慌乱中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也赶紧跟着转身奔逃。
兵败如山倒,蒙朔不久之前还重重把叛军围困在山上,让其陷入绝地,不到半日的功夫,现在却反过来被叛军设伏痛击!诚可谓世事无常、变幻莫测。
“杀!”裴苍大吼一声,一刀劈翻一名跑得慢的官军士兵,心下感到说不出的畅快,逃亡的这几日功夫,就一直被官军像狗一样撵着到处跑,还真没想到官军也有今日,也有像狗一样被我们撵着跑的时候;“痛快,真是痛快!”
“哈,哈,哈!!!”仰天长笑三声,裴苍舞刀正欲再追,却被君元奕一把拉住。
“行了,不要追了,马上集结人马,立即转进。”
“为什么?”裴苍愕然不解,一边的庄天禄同样也是不懂,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候啊。
君九依旧默默守在一旁,不多言语。
“追击的官军大队人马瞬息即至,祁城樊鸿文的几万大军也随时可能到来,此时不走,则死无葬身之地耳!”
……
官军中军大帐,话说接到蒙朔传讯,叛军寇竟一路往北逃去,高康宁宽心大放。
从这里往北就是祁城,祁城有樊鸿文三万大军驻扎,还有柴斐的黄金铁骑窥伺,叛军虽然出人意料地突出重围,此去也必然是自投死路,败亡在即。
高康宁不慌不忙集结军队,将及中午,三路军马才堪堪赶到北边大营,前方已经传来蒙朔遇伏兵败的消息,高康宁又吃一惊,君熙泽麾下真的没有一个泛泛之辈,难怪陛下才会在大限之前下旨清理掉君家。
君家军队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可没想到计策行事也是屡屡出乎意料,先是趁夜下山突围,又设伏大败蒙朔,接下来他们还会干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
不及片刻,蒙朔残兵奔走而回,已然是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勇冠三军的蒙朔也中箭受伤。
高康宁勒住蒙朔马缰,嗔目问道:“蒙朔,你素来精通兵法,怎么反而中了叛军的埋伏?”
蒙朔满脸羞愧,无言作答。
项茂勋素来妒嫉蒙朔才能,见状幸灾乐祸道:“连千余溃逃判军都打不赢,蒙朔兄啊!你可真能带兵啊。”
蒙朔怒目以对,项茂勋冷笑不已。
高康宁心中烦躁,问道:“蒙朔,你在何处遇伏?”
蒙朔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答道:“此处往北二十余里,白河沟。”
“白河沟?蒙朔你……你……你……!”高康宁又是愤怒又是苦笑。
白河沟不是之前自己设计伏击叛军之处么!才一日的功夫又在同一地点,居然反过头来被叛军伏击,蒙朔真是有够可以的!高康宁正要痛斥蒙朔时,断后的领兵将领关宏才忽然拍马急急赶来,老远便向高康宁喊道:“高大人,不好了!”
高康宁皱眉:“何事,如此惊慌?”
“大人,末将刚刚得知,君熙泽的独子君元奕就在这伙叛军当中,这一系列出人意料的策划,极可能出自他的策划。”
高康宁闻言大惊,失声道:“此话当真?”
虽然君元亦此子的年龄不足二十,之前也没有什么惊人消息传出,可他是君熙泽的独子,都说虎父无犬子,他父亲是名震天下的一代兵家,作为独子的君元奕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高康宁是知道的,能被樊鸿文视为心腹之患的人,岂是易与之辈?难怪这伙叛军比君家其他几股逃出的叛军还要难缠,原因原来出在这。
会出人意料地趁夜突围,又能在白河沟设伏大败蒙朔,如果这一切都是出自君元奕的策划,那就不足为奇了。
可高康宁还是有些不信,问道:“君元奕不是已经传出围剿君家之时被斩杀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叛军之中?你又从何知晓?”
关宏才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直接说道;“大人,在君府找到的君元奕只是一具替身罢了!至于其中故事末将也不太清楚。”
“缘来如此。”高康宁叹息一声,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旋即脸色大变,失声道,“不好,君元奕要是在叛军之中,定生变故,诸将可随我速速追击。”
遗憾的是,高康宁的反应又太慢了,等他率军火速赶到白河沟时,恰好迎面撞上南下的樊鸿文大军,看见樊鸿文所部阵容整齐的样子,不像是有过厮杀,显然君元奕的判军没有继续往北遁逃,却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高康宁拍马迎上樊鸿文,焦急地问道:“樊将军,可曾遇见逃窜的叛军?”
樊鸿文很是纳闷和疑惑;“高大人,你信中不是说君家余孽已被你部用计围死在山上了吗!怎么反倒问起本将来了?这却是何故?”
高康宁脸露羞愧之色,叹息道:“樊将军,不曾想那君元奕竟然也在这伙君家余孽当中,下官一时大意,竟被其趁机遁走,实在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