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
王荣阳难得低声喊出她的名字,一直忍住没哭的宋皎月终于忍不住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王荣阳没有推开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默默的安抚她。
宋皎月足足哭了两刻钟才停下,王荣阳将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柔声道。
“我让人去厨房准备两个鸡蛋过来给你滚一下。”
宋皎月摸了摸肿起来的眼角,红着眼睛道。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你在我眼里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
这不是情话,而是真的,光论容貌白如确实不如她,不过白如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脸而自卑,毕竟对她来说有许多东西比脸更重要。
“真的吗?你没有哄我?”
此刻的宋皎月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王荣阳纵容又宠溺。
“没有。”
宋皎月靠在王荣阳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安宁起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空气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许久之后宋皎月醒过神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尤其是她刚才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而且还都擦在了王荣阳的衣服上,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王荣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肩膀上的东西不以为意,柔声道。
“无妨,我本身就要换衣服了,晚些换了就好了。”
“可是我……”
她一直都是娇俏可人的样子,何尝在外人露出这么狼狈的一面。
“没什么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也不是十全十美,我也不是。”
在王荣阳的安抚下,宋皎月总算醒过神来,不管她的出生和过去有多么不堪,起码在这个世界上有个真心喜欢她的人,或许王荣阳在旁人看来不够好,但在宋皎月的心里他却是最好的人。
“安之,我去求姐姐赐婚吧,我不想在待在家里了。”
她只要一想到和她朝夕相处,她口口声声叫娘的女人很有可能是她的杀母仇人,她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可我们都还小。”
“我就是想换一个地方,我不想看到他们。”
宋皎月只是想逃避而已,但这些事她早晚都是要面对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宋元已经把事情通知了无名,无名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才开口道。
“去查查月儿去了什么地方。”
“老爷,十七公主出宫之后就去了王家,这个时候还在王家没出来。”
无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在安之那儿我就放心了,让她好好冷静冷静吧,这个时候她怕是不想见我。”
他对宋皎月的疼爱不假,但他当初确实无视了她母亲的死亡,但凡他稍微上点心,给她一个名分,她就不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后宫。
但是他没有。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其实已经想不起来那个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的模样,若不是还有宋皎月的存在,他或许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个人。
老管家没吭声,无名在位那些年忙也是真忙,至于后宫的女子,他也确实没几个上心的,除了他的发妻之外,他对其他的女子都是一时兴致,毕竟这些女人本就是他的,他睡不睡都是他的,他自然不会克制自己。
“老爷,您不要太自责。”
“罢了,既然月儿知道了,我便给元儿说一声,让她给月儿的母亲追封一个名声,给她立一个衣冠冢吧。”
尸首这种东西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早就已经腐烂了,而且他也不想太过张扬。
“那您要见十七公主吗?”
“先让她冷静冷静吧。”
一夕之间听到这样的消息,怕是谁也接受不了吧,偏偏伤害她的人还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是,老爷。”
老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还是一如既往的战战兢兢。
无名看着他,忽然福至心灵。
“吴阳。”
老管家愣了一下。
“老爷怎么会突然想到叫我的名字?”
“你叫吴阳?”
无名其实查过他的身世,但在他查到的消息里,他的家人都已经死光了。
可在他的记忆深处却隐约记得有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孩子,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
其实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你分明认为不该记得有些事,但偏偏就会刻在记忆中无法磨灭,尤其是他刚出生的那段时间,那个孩子一直守在他身边,跟他说话,时不时摸摸他的脸和手,言行举止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喜爱。
而他刚才忽然福至心灵的喊了一声,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叫吴阳。
“是,小的原名吴阳。”
无名定定的看着他,迟疑了许久道。
“哥?”
不过一个试探的音节,但吴阳却哽咽着红了眼眶。
他别过头不敢看无名的双眼,强忍着汹涌的情绪道。
“抱歉,我太激动了,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但无名的内心却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一直在查找自己的家人,可没想到他苦苦找寻的家人就在他身边。
“哥,所以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无名忽然牢牢的抓住他的手,红着眼圈道。
“你骗了我好苦啊。”
吴阳是他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不管有什么都是让他去办的,找家人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可他从头到尾却没有露出半点风声,无名不知道该恨他太谨慎,还是该夸他掩饰的好。
“你……”
吴阳不敢置信的看着无名,这一次他站直了身体,尽管他们都被时光追着改变,可他身上却有一股和当初一样的东西,那就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和期望。
“我其实记得一些事情,虽然记得不多,但我确实记得。”
吴阳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那你愿意和我去祭拜爹娘吗?”
“他们……是怎么去世的?”
这一刻他忽然切身体会到了宋皎月的心情,那种揪心和害怕,让他本能的想要逃避,但是他又不能逃避。
“母亲在失去你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没多久就病逝了,而父亲……也是在母亲去世之后染上了疾病,我为了给他治病,选择自卖其身进了宫,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成了你的内侍。”
其实那个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无名,但他不敢多说半个字,毕竟如今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一个是内侍,而另一个是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