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沐浴。”
唐裕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重。
看着他去后面的净房,胡三春悄悄吐出一口气,但她却知道有些事今晚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而她也不想避开,只是她有点紧张而已。
唐裕一共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穿着寝衣出来,看到依然端坐在床上的胡三春,他心中一软。
“三春,你要不要沐浴?”
“我……我就不用了吧。”
她早上才刚刚洗过澡,而且这里过来也没几步路,再说现在天气冷了,她一点汗都没出。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实在没胆子在唐裕的面前沐浴,哪怕隔着一堵墙。
“那先把衣服换了吧。”
这嫁衣虽然美丽,但唐裕却知道穿在身上并不舒服,他不希望胡三春穿着不舒服的衣服。
“好。”
胡三春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还没抬起手唐裕就走到她身后轻轻帮她拔出了发簪,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安之,你……”
“我帮你。”
唐裕的动作小心中带着温柔,仿佛他面前坐着的是什么珍宝一般。
胡三春有种被珍视的满足感,她端坐在镜子前,任由唐裕仔细的将她发间的发簪都取下,最后散落下了满头的青丝。
披散着头发的胡三春更显得年纪小了,唐裕伸手去解她的衣扣,胡三春忙压住他的手,红着脸道。
“我自己来吧。”
唐裕见她一张脸红的几欲滴血,也不想逼她,只是默默的退后一步。
胡三春拿了寝衣去了净房,换下喜服之后,她穿上寝衣,又把脸上的妆容洗去这才出来,看到等在一边的唐裕,她脸上的温度就没褪下来过。
但她却不想退缩,因为他们能相遇已然是老天爷的恩赐,若是在扭捏,那就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心意了。
“安之,我们就寝吧。”
胡三春的声音虽然小,但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唐裕感动她的勇敢,伸手握住她的手道。
“好。”
院子外面的热闹还在继续,直到深夜大家才各自散去,王修诚和王荣阳都喝了酒,被家里的小厮扶着回到了王家。
一进门两人就吐得不行,白如忙让人照顾他们,王荣阳年纪小,只喝了一点酒,吐了几次之后就差不多清醒了。
白如嘱咐了汪二几句便带着王修诚回了房间。
王修诚喝了很多,整个人醉醺醺的,几乎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
白如心疼他,贴在他耳边道。
“修诚,我们到家了,睡吧。”
“小如。”
王修诚下意识的抱紧白如的身体。
“以后我只有你相依为命了,别离开我,也别不理我。”
他的声音带几分哽咽和难过,白如听了心里一阵难受。
“好,我们以后都不分开,也不吵架。”
“嗯。”
王修诚毛茸茸的脑袋靠在白如的颈窝处。
“我好困,我们一起睡觉吧。”
“好,一起睡。”
此刻的白如完全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在照顾,王修诚这一晚十分磨人,抱着她说了许多话,折腾了大半夜,他终于睡着了。
白如看着自己皱皱巴巴满是酒味的衣服皱了皱鼻子,走到门口小声道。
“小鱼,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夫人,热水早就准备好了。”
洗完澡已经是凌晨,白如穿着干爽的寝衣躺在王修诚的身边,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睡着。
而此时还没睡觉的却很多,尤其是村里那些女人。
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钱之后,她们就想要更好的生活。
而此时最典型的就是张老大家,张老大是个传统的男人,不善言辞,不苟言笑,他的妻子原本是个爱笑的人,但在嫁给他之后,却慢慢的变得不爱说话。
家里的事张老大从来不帮忙,他不是不会,而是他觉得这些都是女人该做的事。
这种情况哪怕到了现在也是如此,丝毫没有改变。
每天张娘子在外面干完活儿回来,还得收拾家里,她稍微晚了一些张老大也不说话,只是生闷气。
换句话说就是冷暴力。
而今天也是如此,他们夫妻俩在王家喝了喜酒回来,家里乱糟糟的没收拾,张老大也不吭声,气呼呼的回了房间上了床。
张娘子今天也喝了点酒,想到之前胡三春被温柔对待的画面,她借着酒气打开房门道。
“我们和离吧。”
张老大一听就怒了,他立刻坐起来盯着张娘子。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和离。”
张老大皱了皱眉头,见她说的认真,便道。
“你想好了?”
“是。”
“那就和离吧。”
张老大也喝了点酒,整个人有点晕乎乎的,但他这辈子已经习惯了驱使张娘子,在他看来,家里的一切就该是张娘子操劳,谁叫她是女人,是他的娘子。
张娘子默不作声的回到堂屋取了笔墨纸砚,当着他的面写了和离书。
她的字不算好,但也没有到不可辨认的地步,写完之后她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当做红泥印下了自己的指纹。
然后她把和离书递到张老大面前。
“该你了。”
张老大看了她一眼,狠狠的咬破自己的指腹,以同样的方式按下了手印。
看着和离书,张娘子笑了。
“这房子归你,孩子们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但我从去年到现在从王家赚到的银子都归我。”
“好。”
“我一共赚了三百多两,你给我三百两就好了,和离之后,我会搬走,到时候我会在村子里买一个小房子。”
娘家她是不打算回去的,她父母已经过世了,只留下几个兄长,如今他们忙着过自己的日子,可没时间管她,而她也不想回去。
她想和齐月娘一样拼一把。
没人知道村里人看到齐月娘发迹之后,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自己创业和打工是截然不同的。
虽说他们在作坊里干活儿没那么累,但收入却是固定的,每天就是那么多。
但自己出去创业却又不同,她今年四十岁,比齐月娘还年轻几岁,齐月娘都能拼,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还在这里想未来,张老大忽然问她。
“你为什么要跟我和离?”
“因为我不想在伺候你了,我是你的妻子,但在你眼中,我更像是一个照顾你的嬷嬷,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