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
女人嘀咕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如瞥了她一眼道。
“我还有事就不跟你说了,你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若是你想找楼大人谈,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引荐,至于你丈夫就算了吧。”
她看这个女人也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她丈夫的年纪自然也跟她差不了多少,这把年纪还要靠关系往上爬,这样的人注定了没什么出息,她可不想浪费这个时间,而且她的事情多着呢。
女人看着白如离开,气得愤愤的跺了跺脚。
“呸,不过一个破落商户而已,在我面前傲气什么,等我相公当了官,到时候我把你们家的家常都占为己有!”
“大姑姑你在说什么?”
张立天从码头过来就听过女人在嘀嘀咕咕的说话,他立刻问道。
女人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忙往旁边走了几步道。
“哎呀,你还说王夫人怎么怎么好,我就是让她给我引荐一下你姑父她都不肯,这样的人那里谈得上一个好字?”
张立天,“……”
这个女人是他的姑姑,不过是堂姑姑,而且平日里也不怎么来往的那种,当年她走狗屎运嫁了一个读书人,一开始她还傲气的不行,村里的人她一个都瞧不上。
可到了后来才发现她相公确实是读书人,一家人供他读书,读的饭都吃不起的那种,后来她嫁过去之后没过一天好日子,但她在外人面前却一直装作过的很好的样子。
“大姑姑,我嫂子确实是好人,但她并不是烂好人,不值得的人她从来不会帮。”
张立天这话半点不客气,女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指着张立天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张立天,我看在你父亲早逝的份儿上不想跟你计较,可没想到你如此不讲规矩,我告诉你,你姑父他就是怀才不遇,将来他一定会当大官的!”
“是吗?什么样的大官?去楼大人的身边做一个小吏?”
张立天早就忍受够了这个女人,当初她出嫁之后,她的父母没少来他们能家炫耀,而他们每来一次他母亲就被数落一次。
这些事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一直记在张立天的心里,原本他想着过去就过去了,没想到她今天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你……张立天,你以为你巴上了王家又如何,王家就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士农工商,商户的地位是最低的,而你姑父可是读书人,只要他遇到了伯乐,他就是士族,以后你们见了我们都要行礼的那种!”
女人从一开始就把她丈夫读书人的身份看的比天高,直到几十年过去了她依然不愿意承认她丈夫不是读书人的料。
张立天的话算是揭露了事情的真相,她当时就差点疯了。
“好啊,那我就等着那一天,如果他真的能成为士族,我肯定给你磕头认错,但是你似乎不知道一点,嫂子的小叔在这一次科考中考了状元,状元是什么情况你明白吗?”
“什么!你说什么?”
女人的脸色大变,她不敢置信的盯着张立天,一双眼睛瞪的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我说,我嫂子的小叔是新科状元,而且他还是陛下钦点的驸马爷,就算姑父侥幸成了官员,他也注定被王家踩在脚底下。”
有句话叫做杀人诛心,而他这话就是在诛这个女人的心。
女人已经被他这番话刺激到了,她疯狂道。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还有事要做,就不陪你了。”
张立天不想跟一个自欺欺人的疯子啰嗦,剧院还需要他盯着呢。
女人看着他走远,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她终于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上。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尽管她不愿,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错了,错得太离谱。
这些年她为了供养自己的丈夫读书,也为了让自己过上体面的日子,她一直很努力的赚钱,为了赚钱她更是失去了两个孩子,而她也在失去两个孩子时候失去了生育能力,换句话说,她到如今都没有孩子,一直以来的希望在在和一瞬间落空,她的人生仿佛失去了支柱。
她坐在上宛如一具木偶,连哭都哭不出来。
齐月娘刚巧有事从临城回来,便看到她坐在地上,她不解道。
“堂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弟妹,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女人看着一身光鲜的齐月娘,忽然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她不想把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了,齐月娘都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掌柜,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其实她这个人就是嘴巴不饶人,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坏毛病。
“堂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
女人泪流满脸,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一辈子的苦楚。
齐月娘是女人,女人自然是最懂女人的,看到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叹了口气道。
“堂姐,地上凉,你先起来吧。”
“弟妹,立天说的对,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弟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
齐月娘看着她的行为,默默的等她磕完头才道。
“我原谅你了,你起来吧。”
“谢谢,谢谢。”
女人站了起来,看着齐月娘道。
“弟妹,求你赏我一口饭吃?”
其实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要强,一直死守着自己的官太太梦,这个梦就像是一个泡沫,看似五彩斑斓,实则一戳就破。
而她一直死守的泡沫被张立天无情的戳破,她终于从那个虚幻的梦里清醒过来。
“堂姐,你……”
“我知道从前我错的离谱,可我现在活不下去了,他们家都这样了竟然还想纳妾,我为他们家当牛做马了一辈子,可到头来却以为无子要被休弃,我不甘心啊,可是我也知道,他靠不住的。”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该知道的,可是她固执的守着那点虚幻度日,她以为自己总能熬出头,可事实证明她错了,大错特错。
这一次她之所以腆着脸来求白如就是希望他们能看在自己为他奔走的份儿上,不要跟她和离,却被张立天戳破她一直苦苦维系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