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九天瞥了乔之如一眼:“这种话也能随便乱说?”
他的语调很淡,并没有呵斥的意思,却让她立即反应了过来,她刚刚究竟说了什么。
关于对上位者的责难,从来都没有少过。
但是如此明白直接的说出来,而花厅里还有不少的人,简直是不要命的行为!
枉她作为现代人,之前的那些史籍白看就算了,电视剧都白看了。
这种时候一旦被人将他们的对话捅出去,那会引发多少麻烦?
她立即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轻轻咳嗽了一声,她假装这件事过去了:“那亲爱的皇后娘娘设宴,你也得参加吧?要携带内眷吗?
她说到“亲爱的”的时候,宁九天明显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透着明显说不出的无奈。
不过他并没有对这一点进行深究,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嗯,到时候,需要你一起出席。”
“放心吧,绝对没有问题。明天看着乔浅浅上了花轿,我就回府等着你接我进宫,好不好?”
“好。”
简单的问答之间,所有的问题都已经安排妥当。
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透着的都是对参加晚宴的期待。
当然,单纯所谓的山珍海味,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传说中朝堂之上的纷争,明枪暗箭什么的,她还真的想见识见识。
洛璞玉身为储君,皇后作为三皇子洛元洲的模样,想想这个配置就很是经典。
表面上要上演母慈子孝的画面,内里却是彼此的勾心斗角,光光是这两个人设已经整出一出大戏了。
真的是,让人很是期待!
期待越大,会不会越是失望是未必。
可是对一件事期待越大,就很可能对另一件事报以的关注度过低,从而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先按下不表。
吃罢午膳之后,乔之如发现宁九天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径直往竹苑的方向走。
她眨了眨眼睛,也跟了上去,一路跟着他进了屋。
他坐在软榻上,看着跟进来的人:“怎么?要陪我午睡?”
“……”
明明他语调很是淡然,眼神更是清明的毫无狎昵之色,她怎么就有一种分外暧昧的感觉?
大概是屋子里孤男寡女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缘故?
这样的情况,还真的是容易让人脑子里出现各种旖旎的画面,她的内心都忍不住有种痒痒的感觉。
不过也仅只如此,想到他的身体状况,所有的感觉也就消散的七七八八了。
她干笑一声,摆了摆手:“不是不是,那个……”
乔之如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眼门窗都被关牢,才压低声音继续开口:“明天他就要回来了,不少人都在暗中准备吧?你……就什么都不做吗?”
对于这一点,她还真的是有点吃惊。
虽说洛璞玉是根正苗红的继承人,理论上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但是他失去生母,这几年又一直在住在行宫之中,身体还有着小残疾……种种问题加起来,就是大麻烦了。
明天他回来,表面上是礼遇的迎接,事实上是轮番的拷问。
即使是那些所谓的太子党,也会对去进行考量。
毕竟一个无能的储君,是任何人都不想跟随的。
作为洛璞玉最为有利的依靠,宁九天此时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整天都瘫在家里了?
这不是有种给人送人头的错觉吗?
宁九天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急躁:“我要做什么?”
又是这样的反问。
永远都是将问题抛回来,这就是从政者的能力吗?
乔之如不知道,也懒得去分析。
她直接一屁股的坐到他旁边,双眼直直的盯着他:“你起码要做点应对之策吧?如果有人暗杀他怎么办?就算没有暗杀,给他使绊子的人绝对不会少,你都不考虑吗?”
“那是他要考虑的事情。”
慢条斯理的语调,气定神闲的姿态,淡然的让乔之如有点发懵。
她是真的捉摸不透面前这个男人。
明明他是无比坚定的太子党,为了保住洛璞玉的地位做出了无数的努力,怎么在这件事上反而表现的如此不在意?
好似明天的洛璞玉能不能过关,都是洛璞玉自己的事情,与宁九天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语调里透着说不出的疑惑:“我真的是不懂你。”
“如果他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纵然扶持上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依然是与之前一样的反问,其中表达的意思却发生了千差万别的改变。
乔之如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是洛璞玉强有力的支撑者,自然也很是期待洛璞玉成功。
但是他的心里也很清楚,如果洛璞玉的地位是依靠着别人才能维持的,那么未来也走不了太过长远。
纵然最终被扶持到帝位,也可能再因为其他的情况下也被推翻。
所以在扶持洛璞玉的时候,必须给他足够的空间让他自己成长。
否则,所有的努力也终究会化为乌有。
对于这一点,乔之如觉得很难不认同。
转换到育儿上面,也很值得借鉴吧?
明明是脑子里随意一个转换,她却突然有一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不过想到宁九天身体有问题,她又慢慢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将内心的情绪压下去之后,她伸出右手大拇指:“给你点个赞!”
说完之后,她又做了个鼓掌的动作:“就是夸你很厉害的意思。”
没有想到,宁九天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解释,而是伸出他的右手,动了动他的大拇指:“点赞?”
对于他这个行为,她感到分外的意外,面上的表情都瞬间崩了,完全不知道自己面上该是怎样的反应。
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她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歪着脑袋看他:“你不觉得我说这些话……怪怪的吗?你在这里几十年,怕是根本就没有听过见过我这样的人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调分外的嘲弄,明显带着自我嘲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