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握着柴刀的手掌沁出冷汗。
刀刃在晨雾中划出银亮弧线，却迟迟落不下第三刀。面前这株虬龙木表皮泛着诡异的青紫色纹路，昨日砍出的缺口竟已完全愈合，断茬处渗出琥珀色树脂，在熹微晨光里折射出妖异的光晕。
"第十一根了。"他抹了把额角的汗水，腰间玉牌突然震动。这是外门弟子每日必须完成的采伐任务，完不成就要扣减灵石配额。想到卧病在床的妹妹还需要丹药续命，少年咬紧牙关，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
山风掠过崖畔，卷起他洗得发白的青衫。作为苍梧剑宗外门最末等的杂役弟子，十六岁的林厌已经在这片后山砍了三年柴。那些内门天骄们御剑掠过云海时，他正背着半人高的柴捆，踩着结冰的石阶一步步挪向山腰的膳房。
刀锋第三次劈入树身时，异变陡生。
虬龙木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树皮表面青紫纹路疯狂蠕动，竟凝成张扭曲的人脸。林厌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冷硬的石壁，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那把凡铁铸就的柴刀正在发烫，刀身浮现出暗金色脉络，如同血管般搏动。
"这是...血炼法器才有的灵纹！"
少年瞳孔骤缩。三年前在传功堂偷学的《炼器初解》突然在脑海中浮现，眼前这把陪他砍了三年柴的钝刀，此刻正吞吐着淡青色锋芒。没等他细想，虬龙木根系突然暴起，碗口粗的树根如同巨蟒缠向他的脚踝。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柴刀横扫的瞬间，林厌感觉丹田处沉寂多年的气旋突然震颤。凝气三层的微薄灵力疯狂涌入刀柄，暗金纹路霎时亮如熔岩。刀光过处，虬龙木拦腰而断，断面光滑如镜，淡青色木芯中竟嵌着枚鸽卵大小的血色晶石。
"血髓晶？！"他呼吸一滞。这种能助修士开辟隐脉的天材地宝，在黑市上价值百枚中品灵石。指尖刚触及晶石表面，整片山崖突然开始震动。
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林厌来不及躲避，随崩塌的岩块坠向深渊。失重感袭来的刹那，他看见血色晶石化作流光没入眉心，意识被拖入混沌空间。
无数青铜锁链在虚空中交错，锁链尽头缚着具白玉骸骨。骸骨胸骨位置插着半截断刀，样式竟与他手中柴刀完全一致。当少年目光触及断刀，骸骨空洞的眼窝突然燃起幽蓝魂火。
"三千年了..."沙哑的声音震得识海翻涌，"终于等到能唤醒‘斩妄’之人。"
林厌想要开口，却发现喉间凝着血块。骸骨抬起指骨轻点，他右臂衣袖瞬间化为飞灰，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暗金色符纹——与柴刀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记住，你看到的天地，不过是..."
话音戛然而止。现实中的坠落仍在继续，嶙峋山石擦过脊背，林厌却感觉体内涌动着陌生的力量。下方云海突然撕开裂缝，一柄青铜古剑破空而至，剑柄处嵌着的血色晶石与他怀中的残片产生共鸣。
当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三千道雷霆照亮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