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颖想了想，说道：
“你说的很对，沈姐还问过我，冬天还有早市吗，我说冬天早市没有人了，马路边可以卖货。她说城管撵不撵，我说冬天了，城管怕冷，出来的时候少了，就是外面太冷，卖水果和蔬菜都要包好几层被，也还是要冻的，也挣不多少钱。她说要卖袜子和鞋垫，可不知为什么，后来她再没提！”
向梁说：“这么说，她一定有困难了，不然，一个记者，怎么会干这个呢。”
张秀颖强调道：
“她是实习记者，没有转正。”
“你是不是和她经常联系？”
“我的QQ，就你和她两个好友，我没事，就和她聊天。”
“那你也知道她住在哪里了？”
“不知道。”
向梁想了一想，说道：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就说你和你妈闹矛盾了，现在没地方住，先去她那里住几天！”
张秀颖说：“你这不是让我骗人吗！”
向梁说：“怎么是骗人呢，本来你就没有地方住吗。你在陆姐家住，张哥都没住的地方了，人家两口子分开了，你走了，张哥好回家住！”
张秀颖说：“这样也行，可是，我也不能把你带过去呀！”
向梁笑笑：“你不用带我过去，我跟踪你过去，这就不是你的责任了。”
张秀颖笑道：
“但你可不能往我身上赖。”
向梁想，这小丫头很好忽悠，不由笑道：
“我不往你身上赖。”
张秀颖认真地说：
“那你起誓！”
“起誓，我起什么誓呢？”向梁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誓，突然，他看到浴缸里蹬打腿儿的乌龟，就说，“我要是往你身上赖，我就是浴缸里的王——”
张秀颖马上捂住向梁的嘴：
“不行！”
向梁说：“怎么不行？”
张秀颖说：“你起什么誓都行，就是不能拿这个破东西起誓！”
向梁说：“起什么誓呢，难道我起太阳掉下来把我烧糊了，月亮掉下来把我砸扁了！”
张秀颖说：“别糊弄我，太阳掉不下来，月亮也掉不下来！要不我说一个，你同意就行！”
向梁想，骂人不疼，起誓不灵，反正是开玩笑，谁说还能咋的，就说：
“你说吧！”
张秀颖说：“算啦，起誓总是不好的。”
这时，干炸带鱼先上来了，两个人开始用餐……
吃过饭，张秀颖拨通沈薇的电话。
电话接通，一个女声问道：
“哪位？”
张秀颖：“沈姐吗？”
对方：“沈姐？你找沈薇吧。”
张秀颖：“是的。你让她接电话！”
对方：“你是他什么人？”
张秀颖：“我是她亲戚。”
对方：“她不在。”
张秀颖：“她的电话怎么在你手里？”
对方：“她住院了，电话忘拿了。”
张秀颖：“能告诉我她在哪个医院？”
对方：“众泰医院。”
张秀颖：“哪个病房？”
对方：“这个不知道。”
……
结了账，向梁买了一束鲜花、几样水果和牛奶。
众泰医院，就是张棉生和红红住院的那个医院。
向梁和张秀颖打车到了医院，当班的小护士还认识向梁。
听向梁说找沈薇，小护士说：
“你们找她干什么？”
向梁说：“我们是她的朋友！”
小护士说：“她在216，好像还没走呢，我们主任正撵她出院呢。”
向梁说：“为什么？”
小护士说：“她已经欠钱了，不能住下去了。”
“她住几天了？”
“三天不到。”
“她怎么连住院的钱都没有？”
“她家在外地，可能家里很困难，主任让她找家里要钱，她说家里也没有钱。”
“她什么病？”
“急性肺炎！”
“这种病有生命危险吗？”
“有，而且很严重，死亡率很高！如果她要被赶出去，估计离死亡不远了，这个年都过不去！”
向梁领教过这个见死不救的医院，逼他卖了手机，他怒道：
“明明知道有生命危险，却要把病人赶出去，这叫什么医院！”
小护士说：“这也是没办法，私家医院，是要盈利的。”
“谢谢你！”
向梁说着，就和张秀颖去了216病房。
216病房门半开着，没到跟前，他就听到里面有人大声说话。
向梁先没进去，站在门旁向里面看看。
病房里有六张床，算沈薇只有两个病人。
沈薇躺在病床上，脸色发红，头发散乱，眼神绝望，呼吸艰难，不住咳嗽，已经完全没有了昔日的风采。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胖子，对沈薇大声说：
“小姑娘，我们现在床位紧张，有钱的都排号呢，你没有钱，就不能占我们的床位了！”
沈薇声音虚弱：
“苟主任，让我缓缓，我现在实在没有力气。”
苟主任说：“你这病，就是缓到明天这个时候，就更没力气，趁着你还有点儿力气，赶紧走吧！”
沈薇往起起了几次，都没起来。
向梁气的，真想把这个苟主任打死，他对张秀颖耳语两句。
这时，苟主任说：
“看样子，你是想赖在这里，我们只能把你抬出去了！”
沈薇说：“我自己能走。”
苟主任说：“能走你怎么还不走，快点儿！”
一个陪护病人的大妈看不下去了，求情道：
“苟主任，这寒冬腊月的，这孩子没钱治病，还不得死了啊，你们就行行好吧！”
苟主任说：“我们医院这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也要吃饭，都不花钱白看病，我们也得饿死！你心眼儿好，就赞助她点儿钱。”
大妈说：“我没钱，我有钱那还说啥！”
苟主任对他身边的两个医护人员说：
“动手，把她抬出去！”
两个医护去抬沈薇，向梁大喝低声喝道：
“住手！”
这声音，低沉而有力！
苟主任和两个医护都把头转向向梁。
苟主任说：“啊，你是不是卖手机那个小子？”
向梁说：“是我。”
苟主任说：“你怎么又来了？”
向梁讥讽道：
“我又来卖手机了！”
沈薇看到向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向梁把鲜花和东西放在沈薇病床的床头柜上，然后蹲下拉起沈薇的手说：
“我来看你。”
沈薇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向梁说：“我是来看一个朋友，意外发现你也在这里住院。”
沈薇说：“我可能要不行了。”
沈薇的手像烙铁一般烫，向梁又摸摸她的额头，也是滚烫滚烫。
向梁说：“别说话了，没事的！”
苟主任说：“小伙儿，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向梁站起来，说道：
“这个你管不着！”
苟主任说：“我是管不着，但你们得交住院费啊！”
向梁怒斥道：
“你是个医生，白衣天使，你们的职责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可是，这数九寒天，零下二三十度，滴水成冰，你却要把病人赶出去，这不是要病人的命吗！你还有医德吗？你还有良心吗？除了钱，你什么都没有了是不是！”
苟主任说：“你说的大道理，人人都懂！你不要空喊口号，想教训我，你还没有资格！我们个人开医院，不为盈利谁开，你想救死扶伤，你想悬壶济世，你给我开一个不收钱的医院，让我看看！没有钱治病，死了活该！”
向梁说：“你能不能说句人话！”
苟主任说：“来，你教给我怎么说！”
“去你祖宗的！”
向梁再也抑制不住怒火，一拳就把苟主任打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