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婶打开小店的门，看到向梁坐在餐厅里，有点儿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想，这两个人一定是一宿没怎么睡觉，累了。
向梁确实累了，他上了一宿网，怎么能不累呢，他看到陆婶进屋，便站起来说：
“陆婶来了。”
陆婶笑道：“没吃饭吧，我给你下面条，打荷包蛋！”
向梁本想问问陆婶锁门干什么，但他觉得他要是问这话，不但愚蠢，而且很可笑，就说：
“陆姐做呢。”
陆婶说：“别叫陆姐了，我听着别扭，该叫美晶了！”
向梁知道陆婶误会了。
当然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发生点儿什么色彩，鬼才相信。
向梁也不知道该怎样对陆婶说。
他真想说他和陆美晶什么也没发生，但看陆婶头发花白，脸色发黄没有血色，他不忍伤害对方那颗慈母之心，就说：
“陆婶，你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都一样。”
陆婶说：“对，就该这样。我到厨房看看！”
陆婶去了厨房，看陆美晶正在往大勺里打鸡蛋，就小声说：
“美晶，昨晚怎么样啊？”
想到母亲为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陆美晶也不想母亲失望伤心，就敷衍说：
“挺好的。”
陆婶没想到这是女儿敷衍她，还以为“挺好的”，就是女儿很满意：
“那就好。昨晚我回去，已经和红红她爸说了，他同意离婚。”
陆美晶吃了一惊，暗想，母亲这事办得太快了，什么都不跟她打招呼，就是先斩后奏！她说：
“妈，你真跟红红她爸说了？”
陆婶说：“还能假的吗！我一直忍着他这个废物，早就该跟他说了！”
陆美晶说：“妈，不能这么快！”
陆婶说：“既然他同意了，那就要快刀斩乱麻，免留后患，今天你们就去民政局！”
陆美晶不知道怎么说服母亲，她只能把向梁搬出来，不然，她怕母亲没完，把事情闹大：
“妈，这是向梁的意思，他说了，张棉生很可怜，我们不能把他推向绝路，我们三个就这样先过着。”
陆婶说：“是不是小向不急着和你结婚？”
陆美晶觉得，还是先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就说：
“他说看张棉生的精神状态，活不了几年了，他愿意等着！再说，现在我们两个都没有钱，怎么结婚呢！”
陆婶觉得女儿说得有理，是她过于急迫了，没有考虑到钱的事：
“向梁这孩子真好，美晶，你算找对人了，他一定会体谅你，做你的靠山。如果他愿意，那你们两个和张棉生就这样先过着，等有了钱，再把张棉生这个废物赶出去，你们再结婚！他在咱们家，也就是吃口饭！”
陆美晶说：“我们就这样过着吧。妈，这可是被戳脊梁骨的事，你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啊！”
陆婶说：“你是不是以为你妈像老张婆子那么傻，家丑外扬，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坑害自己姑娘！”
陆美晶笑道：
“妈，你是好妈，是明事理的妈！”
陆婶也笑道：
“别跟我贫嘴，我看锅，你去陪向梁！”
陆美晶把勺子交给母亲：
“妈，看好，小点儿火，别把荷包蛋打飞了。”
陆婶说：“你妈是大厨水平，我要把荷包蛋打飞了，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陆美晶到了餐厅，把向梁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
“我和我妈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嗯。”向梁点头。
“我妈身体不好，我不想刺激她，只能顺着她说了。这场戏，我们先这么演下去吧。”
“我知道。”
“一会儿我的回家一趟，别让红红她爸想不开。”
“对！”
两个人说完这番话，就找张桌子坐下，等着吃饭。
吃完饭，陆美晶说给张棉生父女送饭，就走了。
向梁没有上货，说要去早市看看销售情况和行情，好想着夜里大约该去上什么货。
……
陆美晶走进于家大院，看到周治正在装车，便打招呼：
“周叔，准备出摊了！”
周治问道：
“看到小向没有？”
陆美晶心生反感，暗想，这东西嗅觉真灵，今后还真要十分谨慎，防止这东西把谣言给造出去！她话中带着刺儿说：
“周叔，你问小向吧，我没看到他！”
周治讨了个没趣，呲牙笑道：
“老张到处找他，说他一宿也没回来！那这小子上哪儿去了？”
陆美晶也不客气了，笑道：
“周叔，不在都叫你老总管，啥事儿都管呀，小向挣钱给你咋的！”
周治说：“嘿嘿，没啥事儿，就是问问！”
陆美晶再没搭理周治，回到家里。
红红坐在炕上玩儿，张棉生闷头坐在炕边。
陆美晶说：“老张，放桌子吃饭！”
张棉生也没抬头，一声不响下地，把桌子放好。
陆美晶给这爷俩带回的也是面条荷包蛋，还有炝拌干豆腐丝和炝拌芹菜，还有一点儿芥菜丝。
吃饭的时候，张棉生说：
“美晶，债主怎么说的？”
陆美晶说：“还能怎么说，就是还钱呗。”
“他们没难为你吧？”
“有小向跟着，他们不敢。”
“小向总是帮我们，你要请他吃点儿饭。”
“我知道怎么做，你就别操心了！”
张棉生闷着头吃完饭，终于抬起头来说：
“美晶，什么时候去离婚？”
陆美晶说：“胡说八道，离什么婚离婚！”
张棉生说：“红红姥姥说的。”
陆美晶说：“我妈是吓唬你玩儿的！”
张棉生不敢相信：
“真是吓唬我？”
陆美晶说：“我妈心情不好，就是随便说说。听着，家里的事，不要跟老总管他们说，你要敢说什么给他们，我就立马跟你离婚！”
张棉生没有生存能力，当然还不想离婚，听了陆美晶的话，他心里踏实了，说道：
“美晶，我不是不想跟你离婚，可是，现在我啥也不能干，离婚了我也没法整，只能拖累你们。万一我的病好了，能干点儿什么了，我再跟你离婚也行。”
陆美晶说：“别寻思别的了，等挣到钱，把你的病彻底治治！”
……
时间匆匆，不知不觉从忙忙碌碌中过去了。
向梁一边寻找着商机，一边卖货，可是，商机很多，适合他的却没有。
现在，算上2000千块本钱，他已经有了6000多块钱。
但是，2000块本钱并不属于他，而是沈薇给他赎手机的钱。
这些钱，他是不敢动的，是他上货的本钱。
再说，他还不知道母亲看病花了多少钱，什么时候看到沈薇，他还要算算账，把钱还给人家。
素不相识，人家帮了他这么多忙，一旦沈薇来了，他拿不出钱来，那该多没面子。
……
这天，早市快要散市，买货的人已经不多了，商贩们该甩货的开始甩货，市场上喊声此起彼伏：
“散市贱卖了，贱卖了，快来买呀，包了还贱……”
“甩货！一块钱一堆……”
“跳楼价啦……跳楼价……”
“就剩这点儿了，赔钱卖，来晚没有了，谁捎着……”
向梁开始收摊，准备回先锋路。
突然，也不知道张钢柱从哪里冒出来，还带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是膀大腰圆，脸上带着腾腾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