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该有的紧张和焦急差不多都用完了，明玉科此时也没有那么急切了。
“我们一起进去？”见对方站在门口久久不动，张九尘开口道。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不如直接一点。
房门被推开，一眼望过去，并没有看到一个人。
但明玉科对张九尘有种莫名的信任，他说爷爷在这里，那一定是在这里。
推开房门之后，房间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明玉科的视线在里面来回逡巡，霎时，她和老爷子的视线对视上。
老人手上正拿着一个苹果，是分割好的一小块，旁边放着盘子，剩下的还一瓣一瓣排在果盘中，依稀能看出主人性格中的严谨。
“小科，你回国了，回来怎么没给家里说一声，家里还可以派人去接你了，你也不用……”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老人很显然是记起自己的处境来。
“是我不对，以前就不该让你爸爸出国进修，也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明鑫本来就不喜欢律师这个职业，也没有兴趣继承这一家的重担。
前面也说过，他意在商不在法，甚至在读大学的时候自己悄悄换了专业，以至于他要出国了，家里人才知道他学的是经济而不是法律。
如果不是老爷子强硬要求他出国深造，谁都没有想到他阳奉阴违到那个地步。
最后的事，自然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之前自己擅作主张的都抹掉，明家用自己的人脉把明鑫送出了国。
也就是在国外，明鑫认识了明玉科的母亲亚黛拉，并且陷入热恋。
就算在指望儿子成器，明老爷子也不可能阻止他谈恋爱，虽然刚开始老人确实很反对，但明鑫以非她不娶做要挟，最后也不得了之。
“爷爷，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必要再抓着这些以前的事情不放了，我这次回来是因为一件事，父亲为我安排了一门亲事。”
她说完，老爷子脸僵了僵，只是重重叠叠的皱纹下看的并不真切，但张九尘却明显能感觉上。
“爷爷你是知道的，对吗？”
明玉科的感知力不可谓之不敏锐，她的质问得到了老爷子的回答。
“您觉得这个是正确的吗？”
明玉科难以置信，她并不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该牺牲的人，但现实总是格外的好笑。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老爷子嘴边露出慈祥的微笑，显然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明玉科知道他在想什么，明玉科的奶奶就是和爷爷联姻结合的家庭，两老口感情很好，好到让人嫉妒，那确实是不和谐的地方。
毕竟一切从利益出发的联姻，是不配拥有这么美好的结果。
前几年老人年纪大了，去了，老爷子很是落寞了不少，也是那之后逐渐减少了对外的活动。
是的，这一切都能说明两人的感情好，但是那并不是常例，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那样。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张九尘插嘴，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长不长辈张九尘还没有放在眼里，但是对方是明玉科的爷爷，而他和明玉科还是假情侣，他既然答应明玉科帮忙，自然不会在关键掉链子。
“对于您来说，感情确实可以培养，但是小玉已经和我在一起了，我们之间也容不下其他的人。”
张九尘说完，手自然的搭在明玉科的肩膀上。
两人紧挨着，明玉科果然脸上也扬起甜蜜的笑容，那是热恋之中的人才会有的氛围。
老爷子满脸的难以置信，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
“如果你有男朋友，你爸爸那边就需要你自己去说了。”
早在知道老爷子居然赞同明鑫的决策时，明玉科就知道，他不会为自己去向父亲发出抗议，但是即使这个时候，她还是抱着一点希望。
“您不帮我吗？”
“你已经长大了，会自己交男朋友，也能自己解决问题。”
他在张九尘进来之前就没有和他说过话，此时表明了身份，依然没有多看他一眼。
这大概是属于门第的骄傲？
张九尘此时忍不住去想这些问题。
明玉科回头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眉心早就拧成一个川字。
“既然您也不帮我，那我自己来，您说法律是我们的武器，那我一定会用好这个武器。”
说罢，原本弯曲的背挺直了，面对老人的温和陡然变得凌厉，她笑道，“明家教会了很对，但这不足以出卖我的自由，爷爷，谢谢您让我懂得这些，我会和父亲好好说的。”
老爷子神色肃穆，看不出情绪，也没有直接表现出生气，但是此时都知道，他绝不是这么平静。
“您放心，我会保护好小玉，给她最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受别人摆布。”
他们说话好像是硝烟弥漫，有好像是在寄托和期许。
好一副和和气气的场景。
老爷子神情恍惚，好像看到了那个傲骨铮铮的长子，在说起自己的事业，连眼睛都在发光。
而那些被他画下的蓝图，如今正一一实现。
他如今说一不二，整个明家都少有敢反驳他的。
此时的明玉科，在某一刻，正好和年轻的明鑫重合，他们都那么像。
其实也不是全部都像，毕竟两个人的目的是不一样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你们去吧，以后的时间多了，都忙自己的去吧。”
这意思是说有事没事也都不要来了？
明玉科怀揣着疑问，到底是没有问出来。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个结果。”
“我也没有想到，”明玉科酷苦笑，她把老爷子当成她成功打消明鑫主意的砝码，谁知道这个砝码根本就不是她这边的。
来时多么心潮澎湃，离开就有多么落寞。
他们沿着之前的路返回，没有任何避讳。
张九尘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之前踢飞的那两人的位置，那里除了一点血迹说明了之前的事的存在，已经没有人在那里了。
步过大厅，之前还空荡荡的大厅，此时却显得有些拥挤。
明玉科嘴里出现过很多次的那个人，也在这里。
张九尘曾经是见过她父亲的，却没有说上话，如今是想不说话都不可能了。
“你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