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发热或许总是会做出一些平时都做不出来的事情，张九尘暗自好笑。
那小孩一听他说要走，顿时急了起来。
“你不能走？”
几次三番颐指气使的语气，的亏他只是个孩子，不然换做任何人，挑衅张九尘的权威，肯定是没可能站在那里活的好好的。
“我为什么不能走？”张九尘好整以暇，他那个样子好像是真的要听着小孩说个所以然来。
小油子自然说不出什么正经道理，他出来的时候也是把自己家的门打开了。
“你进来，我们一起等我爸爸回来。”
“不用了，我的时间也不是随便荒废的，等人的这个时间里，我还可以做很多事……”
他虽然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小孩。
那小孩也是有趣，明明刚才还很凶的样子，这个时候瘪着嘴巴不说话了，估计是自己也没有理的那一方，让他没有话说了。
“小油子，你还是等你爸回来再说，这位道长还有急事哩！”
老伯歪着头听了半天，他有些耳背，声音小了有时候根本听不清楚。
之前张九尘和他说话的时候都是迁就着他，故意说话的声音放大，这个时候和这小孩就没有注意那么多。
小油子用一个看稀奇的眼神看着张九尘，却也是再也不敢造次。
张九尘笑了一下，没有再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就前面那家，院子里面种着槐树的那家。”张九尘指着站在小油子家门口就可以看到树的那家说道。
老伯自然没有什么不好，他心里还装着事，之前被骗的还不只有他一个，等道长看完他们村还有没有和他一样的人，他一定要赶紧把事情告诉给准备买车票回来的年轻人们才是。
回来可以，可不能真的把自己手上的工作给辞了。
张九尘一个年轻人，走的自然是要比老人要快，他站在那家后门的地方时，老人还慢慢地朝这边走。
这屋子后门的位置还挂着一些干菜，大蒜和干辣椒之类的东西。
他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绑着的柏树叶，两侧的对联贴了不知道几层，大概是第二年贴新的时候，旧的没有撕干净。
今年一年都快要过完了，年头贴的对联早不知道脱落了飞到哪里去了。
门上倒是有神荼，郁垒两位门神坐镇，但也被风吹雨淋消磨了边边角角都成了破烂样子。
看到神荼和郁垒，张九尘还格外多看了一眼。
如今大多人贴门神，一般都是秦叔宝和尉迟恭，这神荼郁垒是上古传说里的门神，他还以为现在的人都不是很信这个。
仔细看，这两幅门神，还不是印刷出来的，而是自己画出来的？
张九尘暗道难怪，这家庭中一颗槐树，槐本来就是聚阴之木，长期生活在槐树周围，特别是住在这里的女人，更加能滋长阴气的生成。
这家人之所以没有遇到灾难，居然有这阴差阳错的缘故。
老伯见张九尘停在这门前，便以为张九尘是不好意思随便硬闯。
“您不用顾忌这些，等他们家那两口子知道您有那个本事，肯定是不会有任何不满意的。”
就张九尘之前露的那手，已经把他折服，如今反正是对张九尘推崇备至。
惹谁都不能惹活神仙，老人还挺清楚的。
“娇家的，快开门，你之前不说要把娃叫回来在家里做工的吗？我现在知道了，那都是假的。”
院子里逐渐传来脚步声，一阵并不沉重的脚步越来越靠近。
张九尘只是听，都能猜出那是个女人。
“牛爷爷您怎么来了，您搞错了吧，我又没叫我家娃回来，是小秀之前说了的，您找她说去。”
女人似乎对老人的差记性习以为常，虽然是怼了一句，但却也没说重话。
“哈，是我记错了？”老人半点都无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哈哈笑了一声，说完似乎才发现自己冷落了张九尘。
“差点忘了正事，”他稍稍让了让身子，把张九尘露出来，“这位道长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不是说要通知娃子们要好好工作，不要回来啊，就是因为我撞到不好的东西了。”
那女人听着老伯说话，脸上还带着笑意，“这怎么可能呢，我们都好好的……”
“哪都不可能了。”老伯大手一挥，“你让道长进去看看看，别看道长人很年轻，但是是有真本事的人哩！”
张九尘笑着拒绝，“您老可别给我戴这样的高帽子，我可承担不起。”
“这哪是高帽子，”一听张九尘这么说，老人还以为是女人的行为让他生气了，不愿意再去看，“以前我也遇到过懂这个的人，娇家的，你不要不当回事，你家以前不也是，你奶奶还拿这个当本行，咋到这会儿反而不信了？”
“妈，你怎么说话说了那么久？”
他们在门口僵持着，一个女孩过来了。
她穿着格外体面，不想是这泥地里面的孩子。
女人听到动静，像是有些害怕，但又不得不撑起架子，“没事，你牛爷爷来找妈妈说话。”
“是妞妞回来了，哎哟，这些年没见，真是女人十八变。”
叫妞妞应该是小名，虽然被这么叫，女生却好像并没有多么介意。
“牛爷爷来我们家坐坐啊，怎么都站在门口，妈妈你也太不对了，快进来快进来。”
女人手把着门，按在门框上都食指用力之下充血发红。
张九尘留了个心眼，在看院子里没有发现问题之后，转而把目光放在那个妞妞身上。
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我给爷爷倒茶，你喜欢喝什么呀？”
张九尘回过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那句话很显然是在问自己。
这妞妞虽然穿着很格格不入，但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骄矜脾气，对待同村的人，态度都放的很好。
她的礼貌似乎时时刻刻都是存在的，并且无论是家人还是不认识的人。
“客随主便，麻烦你了。”张九尘轻声说。
妞妞点头，披散的头发随着点头的姿势也散落了许多。
女人绞着手站在一旁，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老伯招呼了她一声，“还不过来，等我给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