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张母捧着手机查看老师给她发的信息,还有那几个孩子。
翻着翻着,她的脸色就变了。
“九尘,你来看看。”
她叫住张九尘,举着手机道,“这孩子,这脖子上,是爪子印吧!这么小的孩子,是在哪里碰的不成。”
她神色紧张,刚刚还好好的心情消散地无影无踪,合着手来回摩挲,“会不会是有人虐待啊,我看都没长多少肉,眼睛倒是瞪着老大。”
看着就是没有吃饱,眼睛都饿的凸出来了。
张九尘接过去翻看了一张,他还一直都不知道张母这边接收的情况居然有点久,老师还算尽心,对这些怯弱的孩子用的精力比一般都孩子要多。
学校拿了钱,自然要对这些孩子格外关注一点,不然到时候负责的人找过去,他们也没办法交代。
“老师说她找不到问题,在学校也没和别人打架,但身上就是老有伤口,偏偏问他他还不说。现在学习成绩没有退步,就是越来越不爱说话。”
再这样下去,肯定是会生病的,张母年纪大了,看不得孩子受苦,现在就开始抹眼泪。
张九尘把手机内容退出去,让她妈坐在椅子上,“您也先别急,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解决不了的办法。这个孩子,我还有点印象,是兆丰哥的孩子,家里没人,在亲戚家寄宿。”
他像是背书,一字一顿将他知道的都说出来,“兆丰哥遭遇不幸之后,肇事者还赔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不过都被拿去给他们夫妻两安葬,最后也没挪点下来,留这孩子生活。”
“看他身上穿的也不好,衣服大不说,还破了,以张兆辉家的情况,也不至于。”
“谁说不是。”张母忍不住叹气,“兆丰生前对他的那么兄弟很好,还专门拉着一起跑生意,没想到一走,就开始欺负起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您知道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待会我去看看情况……”
“只能这样了,能帮一把是一把。”张母点头,当初刚决定要让孩子们读书的时候,张九尘就给她和张父分析过他的想法。
人可以善良,但无休止的善良就是愚蠢。
他们一家虽然比以前过的好了,但是还没有改变到全世界的地步。
就算是再好的善人都会有私心,何况是凡夫俗子。
他们或许最开始心怀感激,但次数多了,谁知道会不会变成理所当然。
这样的例子太多,张九尘不怕,但他怕张母伤心。
所以不如一开始就就硬下心,不做劳什子是滥好人。
小学还是原来的那个小学,没有第一次来看到都破败,周围都种上绿植,连操场都换上了塑胶跑道。
学校是不许外人进来的,张九尘没给任何人打招呼。
这一次没有熟悉地人带路,少了阿谀奉承,连周围都空气都变得自然起来。
“快打啊,照着肚子打,上次他还故意露出伤口,让颜老师看到,害我们被牵连。”小男生个子不高,长得肥头大耳,手指短粗,皮肤黑黝黝的,得到他指示的几个孩子,个个都要比他高一个头。
“哈哈,看看你那个怂样,和你那个没用的爸爸一样。”
他指着抱着头躺在地上的人哈哈大笑,其他人无动于衷,甚至是手上都没停下。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地上那孩子的神经,他咬着牙,爬起来发了狠地朝男生撞去。
男生一时不察,直接把他撞得人仰马翻。
旁的一人不小心笑出来,大家都不过是半大孩子,学着仗势欺人,也不过流于表面,还没真到穷凶极恶的地步。
“你们谁笑了?”他抱着肚子站起来,张九尘凝神看了一眼他的面相,暗叹一声造孽。
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张兆辉的儿子,地上的孩子不做他想,必是张青了。
他一手将守着外面入口的孩子提起来,放到旁边,那个小孩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呜呜~”
“你吵什么吵。”张意豪烦躁地往他那边吼了一声,看到张九尘的那一刻,整个人都炸了。
他以为张九尘是哪位老师来巡查的,丢下自己的一众小弟就往外跑,特别是是从张九尘身边跑过的时候,还特别担心被张九尘抓住。
张九尘确实有一万种办法把这个仗势欺人的小孩抓起来,但他没有这么做。
其他人之所以跟着张意豪混,不过是因为他有个爸爸,在学校当老师。
那个中年男人别的不会,找人麻烦的办法是一流,要想相安无事,必然只能跟着他儿子混。
张意豪在学校呼风唤雨,但从来不会把事情捅到他爸哪里,之所以跑,不过是是因为不认识张九尘,以为他是心来接接任的校长。有张意豪毫不留情的卖队友,其他人只是低着头,却是不敢直接离开。
他们可没有依仗。
张青抬起头,坚持要看清发生了什么。
他是认识张九尘的,在爷爷给他的照片里,有他爸爸在时和一群人的合照,张九尘就在其中。
“你们这不学好,天天就来这路欺负同学?”
张九尘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本,现在也不是下课时间,但差不多也快下课了。
他不了解学校是怎么安排学生的上课时间,但必然不会教学生欺负弱小。
把地上的书捡完之后,又把剩下的本子和纸纸张捡起来,一一放回书包。
好几个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转移到后面溜走,但张九尘根本没有去管他们。
“这个年龄,学习是最重要的,但面对其他困难,你这个年龄还叫解决不了的,要找能帮助你的人帮忙。”
他拿出帕子,轻轻地给那张花猫似的脸擦拭,“没人一开始就是强者,这条路很难走,但要是连坎坷泥泞地小路你都走不到的话,怎么能到最后的康庄大道。”
男生慢慢地伸出手接住他已经整理好的书包。
“九叔。”
张九尘愕然,旋即想起,按照辈分,这个孩子确实可以这么称呼他。
“我要变强。”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毅,那是张九尘来时一声不吭躺在地上接受欺辱都不愿放弃的眼神,它终于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谈不上什么感觉,何况他也没有做什么。
有人期期艾艾,对他们说,“对不起。”
张九尘背对着那群孩子,张青倒是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