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小二不是在骗我啊,这巾地庵虽小,来往的人倒是真不少。
三两位女子用手帕半遮着脸对着文英指指点点,好似看稀有物种一般。
‘’施主,贫尼有礼了。‘’
师太免礼。敢问师太,为何香客们都用这种异样的眼光看我呢?
施主见笑了。因为来这里的大都是女子,很少会有男子光临本庵。再加上贵公子您风采绝伦,相貌堂堂,她们多看两眼也是合乎情理的。
嗯,这话倒是不假。
您可真是太谦虚了,请施主大殿一叙。
师太请。
这是我们巾地庵最有名的林香茶,施主请用。
嗯,淡是淡了些,不过倒是清新无比啊。
施主喜欢便多喝些,绝对不会收钱的。
罢了,茶喝多了容易闹肚子,划不来啊。
施主不去寺庙烧香拜佛,来我巾地庵所为哪般?
是这样的,本公子听说你们庵里新来了一位带发修行的女子,不知师太能否引荐一下?
请贵公子自重,我这里可不是什么烟花之地,您怕是来错地方了。来人,送客。
慢。师太言重了,我岂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听闻此女子妙手回春,特来此请她为我一诊。
施主在说笑吧?她诊治的可都是女子啊,难道您?
啊?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您说什么?
师太误会了,事情这样的。吾已娶妻七年,二人恩爱有加,可夫人至今未曾诞下一子,父母皆失望至极。夫人不能为吾传宗接代,故而连夜啼哭寻死,百般无奈之下吾只好告诉她有高人可医治此病,这才安静了下来。
可实际上你说的这个高人并不存在?
然也。可又不能寒了夫人的心,吾只好四处寻找,遂听闻东林巾地庵有一奇女子可治此病,因此这才冒昧来访,失礼之处还望师太见谅,晚辈给您见礼了。
贫尼万不能接受施主如此大礼,阿弥陀佛。
求师太可怜一下我家夫人吧。常言道,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哎,你也是个命苦之人啊。也罢,去传碎衾见我。
是,师太。
师太,这个名字?
施主有所不知啊。她刚来的时候双眼红肿,泪水干流,眼睛里没有一丝活气,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为什么要来你们这里啊?
我们也曾问过,可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啊。她求贫尼收她为徒,自愿弃发入空门,从此以后长灯相伴,古佛心留。
开什么玩笑,她明显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了,岂能真正入佛门啊。
施主所言不虚。可她很是坚持,如若拒绝了她,难免会做一些傻事,因此贫尼只得留她在庵里,允诺她可以带发修行。
哎,到底是佛门仁心啊,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善哉。佛祖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尼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碎衾,心碎犹死,还真是贴切啊。可话又说回来了,她哪里来的如此高明的医术呢?
这贫尼就不得而知了。她的记忆虽然没有了,但医术之高明可是实打实的,绝没有一丝糊弄。
什么?她失忆了?
是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包括自己的名字。
那她有什么好哭的,这岂不是成了哭了半天不知谁死了?
呃,话糙理不糙。
那师太就打算养她一辈子?
话也不能这样说。自从碎衾来了之后,庵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整日都是川流不息,倒不如说是贫尼沾了她的光了。
‘’师太,您找我?‘’
碎衾你来了,不是我找你,是这位施主有事求你,你们慢聊,贫尼去大殿了。
师太慢走。碎衾姑娘你好,我叫,秦,秦儿?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施主,这里是佛门净地,请不要拉拉扯扯的,以免拉低施主的身份。
施主?秦儿你疯了?我是文英啊,你不认得我了?
文英?碎衾不认识,您应该是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会认错人,把你的右臂给我,我证明给你看?
看什么?
你右臂上面有一块方形胎记,我见过太多次了,绝对不会认错的,不信你拉开袖子看一下。
施主,这不能证明什么,碎衾还有事,告辞了。
秦儿你别走。如果你不是秦儿干嘛一直躲着我,连我的眼睛也不敢看?
非礼勿视,碎衾不敢逾越。
呵,好一套难以让人反抗的说辞,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我还真不知道秦儿的词锋竟是这般的凌厉。今天我还非看不可了,让你再装。
啊?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啪。‘’
是,是你逼我的。
这怎么可能呢?秦儿,你手臂上的胎记呢?
根本就没什么胎记,碎衾确定施主认错人了。
可你们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天下之大,有几个相像之人亦在情理之中,还望施主早日找到你口中所言的秦儿姑娘,碎衾告辞,阿弥陀佛。
方才是我失礼了,姑娘慢走。嗯?姑娘还有何指教?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方能再见。临别之际碎衾赠公子一言。
文英愿闻其详。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诶?这句话不是老,嗯?人呢?
秦儿,不管这个碎衾是不是你,我只想要你记住一句话,无论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还活着,曙光终会到来。
‘’谢谢你,文英。‘’
甘叔,我回来了,没给您添,昭阳?景歇?你俩来的也太快了吧,我就出去一小会儿啊。
陛下,您可是一国之君,怎可随意出行啊,万一遇到危险,那我大秦。
停。这些话我他喵都快会背了,你们能不能换点新词啊。我只是出去吃了碗阳春面,能有什么事儿啊。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让小二给你们作证。
陛下,外面的东西不可随意吃的,万一食物中毒,那我大秦。
景歇,你有完没完啊,合着一碗阳春面就会要了朕的命是吧,要真是这样,那我大秦岂不是每天都要死好几千人啊。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微臣岂能苟活啊。
景歇之言甚合情理,属下附议。
打住。你俩一唱一和玩的挺花啊,朝中到底有何要事啊。
回陛下,东大营马上要到换防的时间了。
三公子恳求陛下解除牢狱之刑,还有。
这都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儿,你们还真好意思来烦朕啊。以后朝中大事你俩看着办,不能决定的再来问朕。昭阳节制军队,景歇负责中枢的运转,切不可偷懒啊。
臣等谢陛下信任,定不负,嗯?陛下呢?
甘兴:‘’早走了,你们没发现大门外的小白不见了吗?‘’
‘’陛下,您怎么睡着了啊,要不摆驾后宫吧。‘’
千万别,朕可不想去招惹她们,这里多好啊,难得清静。
这些天您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心事啊。
咳咳,揣摩朕的心思可是死罪啊。
臣知错了,请陛下开恩。
起来吧,朕又没想把你怎么样,看你吓的。
谢陛下隆恩。
朕刚才是在寻思一件事儿,一件被朕忽略了很久的事情,要不是今天见到了碎衾朕还真想不起来呢。嗯?你不想知道吗?
微臣不想,宫里人多口杂的,万一出了点事儿,微臣难辞其咎啊。
你还真会明哲保身啊,朕偏不让你得逞,你不听是吧?朕还非说不可了。朕决定了,继续完成学业。
啊?可您已经是大秦的陛下了,没必要啊。
怎么说?
陛下,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考取功名吗?您现在还需要考吗?您可知落榜的辛酸?
此言差矣。这是两码事,名落孙山之人不见得就比高中之人差,况读书亦是为了更好治理国家,有何不可?
嗐,吃了桃还把桃核留下的恐只有陛下一人了。
‘’什么,老夫绝不同意,陛下,您怎么想到一出是一出啊?‘’
朕不是在和你俩商量,而是已经决定了。当初要不是赶上天朝陨落,朕现在早就博学毕业了。
那敢问陛下,您准备去哪里读书呢?
这朕还没想好,在京城太引人注目了,肯定读不好,只能去别的郡县了。
‘’陛下,刑尚书求见。‘’
哦?这么晚了他来干嘛?算了,让他进来吧。
微臣参见陛下。
刑大人啊,这个点儿过来你不会是专门来问安的吧?
微臣不敢。只因差役来报,这才唐突来见,请陛下恕罪。
何事?
南丘郡王派心腹快马传信,废国公之子秦子祺染病身亡。
什么?子祺他那么年轻怎么会?
详情微臣已知晓,他是在流放途中得的病,到达南丘郡后病情依旧不见好转,至此病发身亡。
哎,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陛下,秦子祺不过是一个戴罪之人,为何陛下如何偏袒他,他们前两天可是要夺您的江山呐。
闭嘴。刑爱卿接旨。朕特赦安国公,秦家上下全部免罪,赐安国公府,永定南丘郡。
微臣领旨。
你辛苦一趟,连夜赶往南丘郡,绝不能让安国公寻死。
喏。
呵,陛下可真偏心,秦家这么大的罪名说免就免,真不知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啊。
昭阳将军所言极是,这件事陛下处置的的确不妥。
你俩别在那儿嘀咕了,朕决定了。
陛下决定什么了?
读进南丘郡。
公子,南丘之行真的不带上老朽吗?
甘叔啊,我只是去那里读书而已,不会像前几次那样冒险了,危险度基本为零,您就放心吧。况甘府不能没有您,让那几个小丫头独自留守甘府您放心啊?他们不得把您辛苦培育的花草全给祸害完啊。
嗯,有道理,那老朽就留在京城看家了,但不知这次您带哪个丫头去啊?
谁也不带。
啊?
怎么了?
没,没什么,公子这是想仗剑天涯呀。
最重要的是这次我想真正独立一次。往日都是你们保护我,我也该学着自己保护自己了。
那朝堂的事情可怎么办啊?
我都安排好了,和上次一样。里基继续执掌御林军,护卫整个皇宫;三弟接任了秦琪禁军御首一职,可保外城无忧;城门道路有文延在,亦可无忧。昭阳景歇各司其职,大事可派人送信至南丘郡,快马加鞭一日足可抵达;其余小事可玄鸽与我,料也无妨。
呵呵呵,谁说我家公子不适合做皇上,这安排地简直天衣无缝啊。
甘叔过奖了,文英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而已,又怎敢以私废公呢?
公子何时出发,老朽也好提前为公子准备一些盘缠和换洗的衣物。
给钱就行了,衣服就不要带了,反正我又不洗,带了也是白搭。
给,这是十两银子,省着点花呀。
甘叔你也太抠了,再给点。
那好吧,就,哎公子你干嘛呢,快把荷包还给老朽,那可是我全部的家当啊。
多谢甘叔大度,甘寒去也。
哎,也不知此去吉凶祸福啊。
甘叔,家里没有花料了,给我点钱,我去西街买点回来。咦?您怎么了呀?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呀,就十钱而已,不至于吧?
哼,一钱也没有,找你家公子要去。
真是的,冲我发什么脾气呀,我招谁惹谁了呀。要是能轻易找到公子,我还用问你要钱啊。公子,你在哪里呀,小红又想你了。
甘兴狠狠地关上了大门:‘’这小子日后定不是个省油的灯,是得找个人好好地管管他了。‘’
‘’砰砰。‘’
谁呀?二位又来了?
小红,甘叔在吗?
在的。不过劝你们千万不要招惹他,他今天好像吃错药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俩还没见过他发疯的样子呢,今日必须得,哎呦。甘叔你真的疯了啊,我这么大的人杵在这儿您当真看不到吗?
是你俩啊,你们先坐,老朽有急事得出去一趟。
你这着急忙慌的去哪里啊?不会是想去抢钱庄吧?
什么呀,老朽是去支会一声户部尚书。
你找老户干嘛?家里缺钱了?
哪儿跟哪儿啊,我是想告诉户大人,钱袋子一定要看紧啊,绝不能让文,陛下随意挥霍。
放心吧,陛下是不会再找他要钱了。
为何?
他临走的时候把老夫的钱坑走了一大半,足足五十多两啊。
什么?大夫也被他坑了?
昭阳也是吗?
是啊。今天陛下过府叙话,让我出一百两银子,说是救济穷人。后来我才知道,敢情那个穷人就是他。
你这还算好的,起码有个名头啊,老夫的五十两可是被他给硬抢过去的,拦都拦不住啊。口头上说的好听,什么一定会还给老夫的,可他哪次还过?
嗯?甘叔你哭什么呀?
老夫与你们一样,仅存的二十两银子一下就被他给抢走了。最可气的是他一边策马一边回头对我笑,那种感觉你们能体会吗?
我们已经体会到了,陛下这个大奸商。
行了你们三个,大白天的瞎抱怨什么呀,最起码把大门关上啊。
‘’三公子。‘’
三公子有所不知,陛下他。
行啦,我在大门外都快站了半个时辰了,听得是一清二楚啊。
难道说您也被陛下劫掠官银了?
怎么可能呢?我们可是兄弟啊,他怎么会抢本公子的银子呢?
甘兴,昭阳与景歇同时看向了他:‘’你确定?‘’
当然确定了,他一两银子都没有抢我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个混蛋拿走了我身上仅存的千两银票,说是要把皇属内河的水全部抽干,然后再重新注入新水。还说什么国库的银子不够用了,只能让我破财了,我他喵招谁惹谁了呀。
‘’哈哈哈。‘’
景歇:‘’呼,这下心里平衡多了。‘’
昭阳:‘’他可真能扯蛋啊,咋不说把护城河的水给抽干呢。‘’
甘兴:‘’老朽忽然发现,和你们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甘霜:‘’当然是好事了,最起码他现在不在京城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银子被掠夺了,可南丘郡的郡王?‘’
‘’哈哈哈。‘’
为了恭祝南丘郡王早日破产,本公子请客,咱们去皇宫里喝个够。皇宫的地窖里可有不少好酒呢,咱们走。嗯?你们咋不动啊?
我说三公子啊,无意冒犯,您打得过里基吗?
当然打得过了,你什么意思啊?咱们喝酒又不请他,怕什么呀?
陛下临走前让里基派二十位御林军把守酒窖,您猜他是为了防谁呢?
好家伙,他可真是抠门到家了,一点酒也藏着掖着,抠死他算了。
哎,和咱们的陛下论心计,咱们四个加起来都不够啊。
呵,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兄弟我不义了。
你想怎么样?
公子房间的地下室里藏有两坛百年老窖,咱们?
甘霜你吹牛都不带打草稿的啊,公子才二十三岁,哪里来的百年老窖?
亏你还跟了父亲那么多年,你说呢?
难道这是公子偷拿老爷的?
然也。
那还等什么,快去拿啊,今天老夫一定要喝个痛快。
‘’慢。‘’
怎么了甘叔?
你们要是敢动公子的好酒,老朽立刻报知与他。
别呀,有事好商量,您想怎么样?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老朽独占一坛,剩下的一坛你们三个人分着喝。
啊呸,你这个老东西,净想美事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独食呢,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大奸商,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