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沉默。
她不由缓缓闭上了眼眸，只是眼眸却酸涩发胀的厉害。
一行泪水，顺着眼角没入了发丝中。
蓦的，病房的门被重重的撞击，紧接着一道身影冲了过来。
霍南擎紧紧握着她的手，可瞧着她依旧双眸紧闭，仿佛还未醒转的样子。
他不由回头狠狠瞪着沈浪：“不是说醒了吗，怎么还没醒？”
沈浪汗颜，想开口却都没机会。
霍南擎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朝着外面喊：“都给我滚进来，今天你们再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真把这拆了。”
他们当真以为他不敢？
“要不是怕程星晚身体受不了，我能留你们到今天！”他说着，走过去，一人一脚的踹着。
程星晚原本闭着眼眸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想起来了，他朝着柳兰开了一枪。
只是，这会看着他这般发火，她更觉着这时候睁开眼眸，会更尴尬。
医生只能安抚着：“霍少，我们得为少夫人检查下身体，再下结论。”
“检查，检查，你们除了这些话，还会说什么！”他目露凶狠，神情极为不耐。
医生团队的人个个被吓得不敢出声，深怕自己遭殃。
霍南擎瞪着他们，瞧着他们真的不动了，又烦躁：“还不滚过来，难不成还要老纸请你们？”
医生们赶紧上前，对着程星晚一阵检查。
程星晚险些绷不住。
有人显然也发现了她并不是没醒，而是装的。
一时间，医生有些为难。
“少夫人的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按理说应该是会醒的，如果未醒，只能说明她内心深处抗拒这件事，还需要家人多多引导，耐心陪伴。”
程星晚听着他的话，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戳穿她。
霍南擎眉头深锁，一脸困惑的看着她。
医生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沈浪领着人出去的。
霍南擎满是落寞的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他愣愣地盯着她瞧，指腹不由掐了她一把：“程星晚，你是猪吗，那么能睡。”
程星晚险些被疼的装不下去。
这男人，要不要下手这么狠。
霍南擎却不管：“你再不醒来，我就把臭小子打一顿。”
他明知道她最在乎什么，就用程谦佑来要挟她。
程星晚知道他说到做到，不得已，只能幽幽的睁开眼眸。
她睫毛微动，刚睁开眼眸，男人便一脸喜出望外的扑了过来。
他那张脸，恨不得怼到她眼睛里。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高兴的像个孩子，“医生，医生！”
医生进来，又是一番检查，哪怕是例行的检查，都无比认真。
直到医生一再确定没什么问题了，霍南擎才让他们滚蛋。
很快，霍南擎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神情呆滞，眼眸也没了往日的光彩。
“你说话！”
程星晚依旧只是看着他。
“我让你说话！”
“程星晚，你给老纸说话，听见没有！”
可不论他怎么暴跳如雷，她都格外的平静。
医生们再次被折腾的，又都被叫了回来。
又是一番讨论研究。
“她到底怎么了？”霍南擎在病房里来回走动，整个人都变得格外暴躁。
沈浪不由得安抚：“霍少，你这样少夫人情绪也会跟着波动，不利于她的情绪。”
霍南擎一听，回头看了眼，这才有所收敛。
他转而将目光瞪着医生，把所有的烦躁都倾注在这眼神里了。
医生们压力巨大，一直不停的在嘀咕。
“我让你们说话。”他憋不住，刚吼完又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忙压了下去。
“霍少，少夫人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应激反应，毕竟当时她亲眼看着柳兰女士中木仓，再加上小产，双重打击下，人极有可能承受不住压力，就会陷入自我封闭。”
沈浪听闻，都回头看了程星晚一眼，想着她似乎的确是从问他孩子是否没了后，便沉默了。
只是，他以为只是单纯的伤心难过，却没想到一下子情绪会来的那么快。
“我要你们告诉我这些！”他气急败坏的又是一脚踹过去，“她什么时候能好？”
医生们面面相觑。
“可能明天，可能一个星期后，或者一个月后，也有可能一年，几年，甚至……”永远都不会好。
只是最后的话，没人敢往下说。
霍南擎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们。
这话，他都会说。
说了等于没说。
“我不想听这些，我要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程星晚，你们必须做到。”他阴沉着脸，手一指，“现在，都给我滚出去！”
包括沈浪在内，都出去了。
霍南擎却一直维持着背对着她的姿势。
程星晚也不在意，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男人维持了好一会，才转身。
他重新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一张脸冷峻的厉害，可却没了刚才的盛怒。
他抓起她的手，不顾她的抗拒，用力的握着：“程星晚，你听着，你要想要孩子，我给你，你想生几个就几个，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三个不够就十个，要是还不够就生到我生不出为止。”
他说完，便定定地看着她。
他以为，她会有不一样。
可是，她还是依旧面无表情。
霍南擎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都生不出了，你还想怎样？”
他实在是不会安慰人，只能以自己理解的认知，给她最好的。
程星晚眼珠转了转，她不是没听到，只是她太累了。
她真的好累好累，累到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更不想说话。
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了回来。
程星晚闭上眼眸。
男人就这么坐着，用一双深邃的眼眸，灼灼地盯着她。
其实，他这个看着自己，她根本就睡不着。
可她更不想要面对他。
不知过了多久，程星晚竟然真的睡着了。
沈浪进来，便看着这一幕。
霍大少一脸阴郁地瞪着床上的人，可床上的人却浑然未知地睡着了。
“霍少，柳兰胸口的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人也清醒了，要不要让她过来看看少夫人，或许……”
“不准！”男人猛地抬眸，眸光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