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点了点头,算是告诉了其他人自己的身份。那些因为自己内心的黑暗而想来找事的人,现在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在一名驭鬼者面前耀武扬威。
陆远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眼神,苦笑地摇了摇头。
成为驭鬼者意味着往后余生都得和鬼打交道,虽然拥有了力量,但是也拥有了随时暴毙的风险。
周围的人只看到了自己巴掌抽在人身上的风光,并没有看见自己昨天差点因为饿瘾犯下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错误,也没有看见自己等人面对干尸鬼那恐怖的场面。
踏错任何一步都将坠入深渊。
“陆,陆远,你能不能教教我们怎么成为驭鬼者?”
“对呀对呀,陆远你教教我们。”
陆远冷漠地摇了摇头,他算是深刻地认知到只要人多的地方就一定有愚蠢的人混在其中,对于不认识的人最好一开始就展现出自己不可靠近的一面。
“陆远,成为驭鬼者一定很不容易吧。”只有刘潇看见了陆远眼底的落寞。
是啊……一天之内发生了那么多事,被编织的美好记忆的破碎、父亲的离去、同学老师的死亡。正常人一下子遇到这么多事恐怕很难承受住打击吧,自己其实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但是自己对父亲说出了那句“我要知道”,意味着往后他只能逼着自己快速地长大。
“其实也还好。”陆远宽慰道,刘潇是一个心思细腻比较敏感的人,她总能察觉到每个人的表象中背后蕴含的情绪。
“其实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陆远大声地提醒了一句,免得周围的那些人因为放松警惕而产生意外。大家毕竟是同一所学校的,大多数人对陆远还是抱有善意的。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汇聚到这里的。”这句话是对刘潇说的。
“还是我说吧。”刘潇正要回答,突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远旁边。四周围着的同学根本就没有看清这个人是怎样进来的,只有陆远提前感知到附近的灵异波动一闪而逝。
“杜飞哥?”
“我是看见这边的人忽然密集起来,心里恐怕出什么事情,所以赶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在这里。”
“刘和呢?”陆远问道,后面根据一个同学杨田原说,刘和不见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杜飞。
但是现在刘和不见了,杜飞却完好地出现在这里。
“刘和?”杜飞思索了一会儿,“你是说那个比较理智的同学,在队伍后面老给我打招呼找话题聊来着。”
“是的,就是他。”陆远配合杜飞说了一句废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脱离队伍是因为感觉身后有鬼跟了上来,我为了保护同学们的安全所以去找它了。但是走着走着面前就出现了一层红膜,穿过它就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发现已经有好多同学和老师在操场上了。我随机问了几个老师和同学,他们说是我们的人带他们逃出教室门口就到了这里。”杜飞说。
陆远看了看刘潇,刘潇点了点头。
“我们的人呢。”
“不见了。”杜飞摇了摇头。
“不见了?那你怎么还在。”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被你信任了,但是我确实不知道。”
陆远沉默了。
“让我先想想。”陆远开口了,“杜飞哥,拜托你先在操场上找一下刘和,他应该也到了这里,我和华生叔对他的印象挺好的。”
哪有什么印象好,只是一个借口用来支走你罢了。
“好。”杜飞深深地看了陆远一眼,“你也别走远了,一会儿有好戏看。”
说完,一股灵异力量波动之后,杜飞的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有好戏看……什么意思?
陆远被杜飞的话弄得不明不白。
一时间想不通,陆远决定先放着不想了。就如爸爸教的那样:遇到不会写的习题先放着,做点别的事情放空脑袋,下次再看这道题目的时候,说不定就有解法了。
陆远大致扫了一眼整个操场,发现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初步计算来看,貌似整个高中年级的人都在操场上了。
也就是说,真正遇到危险的,可能就只有自己的班级……
田画皮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能他连那只干尸鬼也能控制吧?而那只干尸鬼又确实是从操场的方向来的。
还有,根据已知信息来看是官方的人带队走出教室,可到操场上的人却没有他们……
田画皮为什么刻意针对自己班级?又为什么要把人集中在这里?结合杜飞说的一会儿有场大戏,难道田画皮要在这里表演舞台戏?呵呵……直接给学校捐钱不就好了,学生们不就都成你的观众了?
就在这时,一道广播的电流声在操场的主席台上响起。
“嗞,嗞嗞……”
随后是一种金属摩擦的高频音飞到了天际后停歇。
操场上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时主席台上走出了一个身穿风衣的蒙面男子,他走到栏杆前俯视一切,宛如课间操结束后发表讲话的校领导。
“还真是令人怀念呐。”蒙面男子的声音出现在广播中。
声音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鉴于学校的劣质广播会磨损音质,男人的实际年龄要更加年轻一点。不知道是田画皮本人还是又控制的某个傀儡。
但陆远的判断更倾向于是田画皮本人,因为他遮掩了自己的面目。
“曾经的我和你们一样,年轻、青春、张扬,把生命一切的热情灌注在学习上。你们这个年龄,是世界的朝阳,是世界的未来。”男人宛如一名演说家,对操场上的观众打出一张共鸣牌。
陆远默默地听着,仅凭着目前所知道的信息他只猜到田画皮的目的之一是复仇。至于他另外的目的,陆远有种即将就会水落石出的预感。
“尽管你们当中,有人不爱学习,有人在谈恋爱,有人痴迷于游戏。但是,未来的你们一定是社会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男人说道。
底下操场上的同学和老师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台上的这人到底要搞什么鬼。
“在你们抵达未来之前,学校,是你们成长的茧房,老师和校长,是你们破茧入世的催化剂。你们在学校里相互作用,这是一场美妙的旅行!”男人说到这里时有些激动,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陆远和刘潇打了一声招呼,随后悄悄地穿过人群,朝着主席台摸过去。
“有这样一个伟大的人,他节衣缩食,勤勤恳恳,废寝忘食,一切用来赞扬人类的词汇用在他身上一定不会有错。他就是——你们的校长!”
“现在,我们有请校长在主席台上发表讲话!”男人声情并茂地甩出右手。
一个五十多岁的长相不怒自威的人,在另一个蒙面人的陪同下从主席台的后面走上前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人群中一位中年模样的老师鼓起了掌,在他的带领和呼吁下,掌声如同雨点一样响了起来,最后汇聚成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同学们,老师们……大家早上好。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里……今天的天气也非常地美妙非常地好……”
校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好像是身体不太舒服,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天气……美妙……好?
操场上的同学抬头望天,只见一层红色的薄膜笼罩在头顶上,宛如身在某种哺乳动物巨大的胎盘里。
这天……怎么也说不上好吧?
然而正在穿过人群的陆远知道,校长并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是在害怕。
“呃……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里……我们欢聚一堂……在这里欢声笑语……”校长额上的汗越擦越多,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开始颤抖,甚至可以说是——哭腔?
操场上的同学有些无语,请问我们哪里“欢”聚了?哪里欢声笑语了?每年每月每天都是这几句话重复来重复去,跟炒枯豌豆一样翻炒翻炒再翻炒。无聊透顶了。
“看来我们的校长是看见同学们太激动,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诶,校长,我记得你去年不是在主席台上看中了一名女学生么?我记得叫什么……噢!叫吴双双来着。怎么样,那位女同学的尸体找到了吗?”男人玩味地说出这段话。
台上的校长听到这话,双脚忽然一软,扭倒在地上。
看中女学生……尸体……什么鬼?
操场上的同学都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一时间炸开了锅。
“卧槽,真的假的?校长看上了一个女学生,还把他弄死了?”
“应该是真的!去年确实有一名女学生失踪,校方给出的解释是她自己跑到河边游泳溺水身亡了,但奇怪的是搜遍了整条河都没有发现她的尸体。”
“卧槽,那也太炸裂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啊!”
“唉其实这样人到处都有,只不过他们隐藏的很好,你看咱校长平时不是挺威严吗,抓到学生早恋他都要请家长劝人退学的程度。”
“是啊是啊,放这样的一个人来当校长,上面还真是疏忽了。”
“其实也不是,毕竟再厉害的人也不能看出一个人心中隐藏的恶嘛。更何况这个老毕登实在是装得太好了,平时还请学生吃饭呢。”
“什么请学生吃饭,我看是在挑选猎物!”
“就是就是。”
这个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就说啊!我的妹妹根本就不会游泳,她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到河边去……你们不信,你们根本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