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滑腻、粘稠。三个词语也不足以形容陆远此刻的感知。
陆远想要睁开双眼，黑暗的一切让他没有安全感，可眼皮上仿佛挂了两个秤砣，沉重得抬不起来。
陆远惊慌地动了动身体，但很快就在心里强迫自己冷静。
似乎是被泡在油罐里，触感滑腻粘稠。可鼻子闻到的腥味是怎么回事？双手在液体里还能抓到挣扎扭动的虫子……
陆远努力地收集目前能掌握的信息，并且开始回想昏迷之前的记忆。
不等陆远深度思考，一道熟悉的甜美的声音响起。
“你醒啦。”
注意到血池里的动静，一双美眸向陆远看去。
这声音是……刘雨萌？
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是陆远对她的印象深刻。
“这是哪里？我昏迷多久了？”既然刘雨萌在这里，那么意味着自己是安全的。
刘雨萌回答道：“这是总部的血池，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三天……三天我妈该担心我了啊。”
血池中泡着的陆远皱了皱眉小声地嘀咕，但是被刘雨萌听见了。
“其实部长说你得泡七天的，但没想道你三天就醒了。”刘雨萌一边说一边拿着手机汇报：
“总部已经派人和你的母亲说清楚了，说你去省里参加一个秘密竞赛，并且用你的手机模仿你的声音给她发过一段语言消息，所以你不用担心。”
“你们偷看我手机了！？”血池里忽然传来划水的声音。
“额哈哈，我们很注重保护个人隐私的，除了给你母亲发消息，我们没有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刘雨萌尴尬一笑，随后又补充道：“这一点华生可以证明，你的手机现在就由他保管。”
“哦，其实我也没有很在意，呵呵……”
口是心非……刘雨萌在心里哼了一声，不过她表示理解，毕竟青春期嘛。
“能告诉我之后发生的事情吗？我现在有很多问题。”紧接着陆远认真说道。
哼，转移话题，刘雨萌的美眸瞥了一眼血池，回答道：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部长带回来的。我也只是被派来每天检查你的状态，具体的你得一会儿去问他。”
“部长要见我？”
“当然啦，毕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可是我现在的眼睛睁不开。”
“哦，那是正常的。血池会封闭人的部分感知，你爬上来就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我好像没有穿衣服……”
“那就是恢复好了。”刘雨萌盯着平板上关于陆远的身体各项指标数据，所有的数字都是绿色的了。
“你上来吧，衣服放血池旁边的金属台上了。”
“那个……你不走吗？”陆远弱弱地说。
陆远说完后，没有听见刘雨萌的回答声。
难道已经走了？
哗啦一声，陆远摸索地上了岸。
这下他可以睁开眼睛了，只见自己的身体向地面淌着粘红的液体，还能看见几只蚯蚓一样的黑色长虫随着液体一起流下去。
当它们触碰到地面，竟然像活体一样蠕动回池中。
没有看见刘雨萌，陆远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在一个洞穴中。
他的面前有一个银色金属台，上面放着男士衣裤。旁边还贴心地放了一块白色的毛巾，供陆远擦拭身体。
陆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白皙的皮肤，上面看不到任何伤疤。他又活动了一下左腿，没有任何断过之后的影响。
从血池上来后，他感觉自己的状态无比的好。而且肚子处没有任何的饿感，要知道自己可是在血池不吃不喝泡了三天。
“咚咚咚——”旁边响起了敲门声，随后是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
“穿好了吗？我要进来了哟。”
洞穴内被小小地改造过，血池上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台，平台上修了以银色为基调的建筑。
陆远连忙拿起白色毛巾擦净身体，换上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牛仔裤。刘雨萌给陆远准备的衣物和陆远原来穿着的一样，还真是细心。
陆远在金属台上看见了“血池三号”四个刻字。难怪这个池子不算多大，也没看见其他人。
“好了好了。”陆远喊了一声。不远处的金属门随之被推开，穿着淡黄色短裙，双马尾别着小猫发卡的刘雨萌走了进来。
“恢复的不错！”她盯着陆远露出的手臂看了看，喜悦地说道。
三天前她看见陆远的时候可真是被吓到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少年竟然能受这么重的伤。如果不是部长压制少年体内的厉鬼加上医护人员的全力救治，估计他都活不到回到总部的时间。
“谢谢。”陆远这句话是真心的，其实当时自己确实有种毁灭的冲动在里面。现在能完好地站在这里，陆远真心地理解了那句“生命诚可贵”。
“不用谢，要谢也应该是总部谢你。”刘雨萌说道。
对于学校发生的那些事，刘雨萌多多少少知道了一点。对眼前这位少年她是实打实的钦佩，比京城里那些虚伪的人好了上万分。
那些幸存的人的口中，如果不是陆远，整个学校的学生至少要死一半。
“走吧，部长在餐厅等你。”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影把“太岁肉”吃了的原因，自己现在其实并没有饿感。甚至看着桌上精致的海鲜饭、冷汤、tapas还有鹅肝牛排，竟然有点犯恶心。
“板鸭国的经典菜系，不合你胃口么？”
眼前这位穿着白色战壕风衣戴着无框眼镜面容冷若冰霜的男子，这位华生说只要有他在一切都稳的男人。
汉城总部——谛听档案所的部长。
陆远见对面盘中的餐具也没有动，说道：“吃不惯这种奔放热烈的食物。”
部长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喊厨师给你换一份？”
“不用了，我还是待会儿回去吃我妈做的饭吧。”
并不是陆远不给部长面子，而是陆远现在看着食物就感觉恶心。那油腻的肉块、粘稠的米饭、冻脂一样的汤，仅仅从视觉上，就让陆远有些消受不起。
“是它的缘故吗？”
这位打扮得很像有马贵将的部长冷冷地抬头，视线落在陆远的身后。
一瞬间，陆远汗毛一竖。仿佛自己脱光了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上，任何的秘密在这冻人的白茫中毫无隐藏的地方。
陆远顺着部长的视线回头，一只身穿腐烂西服的厉鬼站在自己身后。
这只厉鬼的身体越来越凝实了，它左脸的颧骨下仿佛被啃食过，透过黑色腥臭的腐肉能直接看到后面的吧台。
这只鬼距离陆远四步远，和它刚出现时一样严谨。陆远猜的没错，每过去一天厉鬼就靠近一步，七天一到就是丧钟敲响的时候。
“也许吧。”陆远模糊不清地回答，自己对食物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再加上自己已经三天没有进食，所以对于男人看穿自己此刻厌食陆远并不惊讶。
“部长能看见它？”陆远感到讶异的是这个。
男人摇摇头：“这种诅咒索命的厉鬼其他人通常是看不见的，我只是感知到了那块区域的灵异异常。”
“原来如此。”陆远点点头，说实话和这样一个人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压力有点大，对方冷若冰霜的外表下是极其恐怖的实力，陆远体内的鬼影向陆远传达了这种不安。
“不知道部长请我吃饭是？”鬼影虽然畏惧，但陆远在气势上并不畏缩。陆远决定直接进入正题，他不喜欢在这种场合下打机锋。
“其实就是想感谢一下你，汉城出了这么大档子事情，而我又在江城有要紧事，所以感谢你解决了那个鬼物，让事态没有扩大。”
“其实我也只是为了保命而已。”
“不管如何还是感谢你，作为感谢，你有权限在总部选两件C级的灵异道具，这是对你救人的奖励。”
陆远想了两秒后摇摇头,认真道：“我救人只是因为想救，并不是为了灵异道具。如果我接受了馈赠，那么意味着下次我也要挺身而出。我说的我只是为了保命并不是在谦虚，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呵呵。”对面竟然传来一声轻笑，“是为了要的更高吧？”
听见这话，陆远眉头一皱，直接站了起来：“部长既然拿这样一套思维来揣度我，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坐在这里了，告辞。”
陆远直接离开了桌子。
陆远的想法很简单，一切好的关系都基于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可他不知道的是，从进入餐厅的那一刻起，他的情绪就被放大了。
放在平时，面对“部长”这样的人物，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陆远还是愿意“虚与委蛇”的。
“有个性。”部长啧啧称奇，真心不为利益愿意放弃灵异道具的人他很少见，近几年就见过一个华生。
忽然一个气泡炸裂般的虚幻的声音响起，陆远愣了一愣，周围的一切还是和刚才一样，可又好像又不一样了。
他又出现在座位上。
可以影响心神的能力么……陆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部长站起身，冰川般的眸子看向陆远时多了几分神采，
“接下来的事让华生替我和你说吧。”
言罢，面前这道白色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人。
部长消失以及华生出现的时候，陆远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灵异波动。这意味着……如果自己和部长打架的话，可能连人都没看见自己就死了。
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似乎有些懵逼，好像没有搞懂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卧槽陆远你醒了！”
对面的位置上忽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吼声。
陆远皱着眉捂住耳朵。
“哈……哈哈，不好意思，有点激动，呵呵。还好餐厅没人。”华生心虚地看了看四周，随后他就愣了一下，脑袋上竖起的头发如天线一般接收到了什么信息。
“嗯，好。知道了。”华生如接电话一般自言自语。
“部长让我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官方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