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蓝亦然才反应过来天御皇的意思,他抬头看去,天御皇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慈祥,这才是一个帝王!这才是他的真是面貌!
大概方才只是他的幻觉或假象吧,蓝亦然如此安慰自己。
他盯着天御皇的眼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当皇帝?像你一样为了皇权不择手段、薄情寡义吗”?蓝亦然脸上尽是嘲讽!
他大袖一甩,脸色瞬间沉下,周身泛着寒气,“不是人人都稀罕你所谓的万人之上,我回来不过是想看看你是怎么被自己宠爱着的女人和儿子送进地狱的罢了”!
“那皇位还是留给你的其他皇子们去吧”!
在蓝亦然看不见的地方,天御皇眼中闪过一抹悲痛,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朕知道你恨朕,可皇位之事不是儿戏,天御国需要一个有能力的明君”,当然,更多的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若是你母后在世……”
“你闭嘴”!
蓝亦然手上青筋泛起,看得出来他已经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就算母后在世,她也不会稀罕这个皇位”!
“你以为她想要的是什么?万人之上?母仪天下?无上的地位和荣耀”?
“我真替母后感到悲哀,因为从始至终你都不知道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蓝亦然说完直接甩袖离去。
“然儿,然儿……”
“咳咳咳,咳咳~”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天御皇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都颓然起来,眼神黯淡无光。
“陛下~”
陈公公进来便看见皇上躺在榻上,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皇上”!
在他以为皇上出事了时,天御皇却对着他摆了摆手,缓缓睁开无神的双眼,“唉,陈玉,这孩子当真是恨极了朕”。
“陛下,您为殿下做了那么多为何却不让他知道?陛下,您……”
“你知道吗?当初然儿出生的时候,朕有多开心?因为那是朕最爱的女人为朕生的孩子,朕当初便发誓,将来所有的一切都要给他最好的”,天御皇满是追忆,已经有道道皱纹的脸上满是幸福和慈祥。
“朕给他取名亦然,是希望他将来能够像朕一样傲世天下,像朕一样全心守护皇后,朕对他寄予了太多太多的期待”。
“老奴知道,老奴都知道”,陈玉是看着他们走过来的,如何能够不知晓?
“可是啊,朕却食言了”,一滴泪水从他苍老的面颊滑落,或是自责,或是难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过是情在心中口未开。
“呼~”
走出皇宫大门,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蓝亦然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然后迈步就打算向将军府走去。
“三皇弟,既然回来了怎么都不来见为兄一面”?
一辆兽车挡在蓝亦然前面,夜暄楷从里面探出头来,似笑非笑道。
“路途坎坷,原打算休整一番便去拜访皇兄的,没想到大皇兄就先来了”。
蓝亦然话音刚落,夜暄楷的面色便有轻微变化,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意。
“不知道三皇弟愿不愿意陪为兄喝一杯呢”?
“乐意之至”。
“好”。
长安酒楼门前,蓝亦然看着这几个鎏金大字,又想起当初便是在这里与安安相遇的,一晃便是数月。
“客观里面请”!店小二恭敬而又热情的招待着他们。
“一个雅间,好酒好菜都端上来”,夜暄楷拿出一大锭银子。
“好嘞,二楼清月阁,您先请,酒菜马上到”!
夜暄楷和蓝亦然二人负手向二楼走去,不一会儿,小二便上齐了酒菜。
“来,咱们先喝一杯”!
夜暄楷端起酒杯,夜亦然却并没有动。
“三皇弟这是何意”?夜暄楷面色一沉,转而又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急,人还没到齐呢”。
“嗯”?
夜暄楷有些疑惑,正要开口询问,却见蓝亦然撇向门口,“二皇兄和五皇弟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啪啪啪~”
随着几声拍掌,包厢的门被一个随从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金线黑袍的男子率先走了进来,正是战王夜战霖。
而随后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浑身皇家子弟的气质却尽显,乃是皇七子,平王夜擎宇。
“三弟好耳力”,夜战霖不达眼底的笑意带着些许阴冷。
“大皇兄请三皇兄喝酒怎的也不叫上我和二哥,莫不是怕我们喝穷了你”?夜擎宇说着笑嘻嘻的坐到了桌前。
见到二人夜暄楷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蓝亦然回宫,只怕整个国都的天潢贵胄都在盯着他呢,平王和战王能找到这儿来倒也不奇怪,便也就释然了。
“怎会,不过是怕你们忙碌,不好打扰罢了,至于酒,你若喜欢喝多少都行,今天我请客”!
“呐,大皇兄说话算话啊,二皇兄、三皇兄你们可要为我作证啊”!
几人均是笑笑。
“三皇兄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当年不声不响的就走了,现今回来了也不来看望我,当真叫人好伤心”,夜擎宇嘟着嘴分外委屈。
夜擎宇是天御皇最小的儿子,他的母妃乃是南方一位秀才的女儿,祖上也算得是书香门第,选秀进的宫。
他母妃性子温婉,在宫中不争不抢,但宫中小人甚多,少不了受人欺负,后来常常被蓝亦然的母后照拂,一来二去两人关系便好了起来,所以夜擎宇与蓝亦然自幼便亲近。
“今日刚到,还没来得告诉你,不过我给你带了礼物,回头我让齐信给你送去”。
“礼物”?
一听到礼物夜擎宇双眼便放光,这倒不是装的,一是因为蓝亦然常年在外行走,他带回来的礼物定然不同一般,二是因为他虽贵为皇子,但母妃对他管束甚严,他少有时间走动,若不是此次蓝亦然回来,只怕他还出不来。
“嗯”,蓝亦然好笑的点点头。
“那我还是亲自去”,夜擎宇明显有些迫不及待。
“也好”。
“十年未见,三皇弟莫不是只记得小七,却忘了二皇兄”?
夜战霖大手轻轻拍在夜亦然肩上,看似亲昵,实则却是用了七分气力。
蓝亦然顿感一阵刺骨的凉意说着肩膀传入他整个身体,渐渐地,他整个右肩都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