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那就开始吧。”林妈翻了下手腕看看表，“下午我还要带孩子去学钢琴的。”她说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女警笑了，指着韩君岑，“您女儿都这样了，怎么学钢琴啊？”
“我说的不是她，是另一个。”
林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点开始吧。”韩君岑轻轻地勾起嘴角，说笑不笑，眼里却带着一丝苦涩。
千玺靠在墙边看着，都忍不住替她心疼。韩君岑的这些年，心里该有多苦，生活把她磨练的无比坚强，却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少女，反过来还要无休止地考验她的生命力到底够不够顽强，经不经得起种种伤害。
她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老天不可能一直这么亏待她。千玺冲韩君岑点了点头，告诉她他就在这里等她。
女警什么都没说，好像懂了几分其中的缘故。带着韩君岑和她妈妈去了审讯室。
“韩君岑？”女警翻开记录簿，唰唰地写下什么。“你还记得大概是几点吗？”
“3点20多，当时我醒了，我看了手机上的时间。”
韩君岑和妈妈坐在两把椅子上，一前一后，她回头瞟了一眼，妈妈一直在拿着手机，不是在聊天就是在玩游戏。
算了，还能指望她给什么样的反应，这些年不也是从来没有依靠过她么。
“你确定是两个人，没有更多吗？”
“对，两个，我确定。”韩君岑咽了下口水，回过头来继续回答问题。虽然惊魂未定，但他还在努力回想着一切的细节。“另一个被我用刀扎穿了手，他的脖子后面有纹身，我勒他脖子的时候看见了。”
“描述一下什么样的？”
韩君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看清，记不住了，”
“没关系没关系。”女警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我们已经采集了血样。早晚会把他捉拿归案，你放心。”
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是那个男警察，他冲韩君岑笑了一下，“小姑娘，别怕，那个被你抓住的人已经说了不少，另外我想问问你，你平时和谁结过仇么？”
韩君岑愣了一下，结仇？好像最近的只有……。关语熙？不会的，都是同学间的矛盾罢了，怎么会上升到如此地步。
韩君岑摇了摇头。“没有。”
男警察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其实站在走廊里的千玺已经和他谈过了，当他问道千玺，韩君岑平时在学校有没有仇人，千玺沉默了半晌，给了他一个名字。
那个地痞已经都说的差不多了，受人指使，通过一个手机号码联系，并没有见过面，招供的结果是他承担的刑事责任会减少很多，指使犯会承担大部分，所以他很痛快地都说了。
询问很快就结束了，韩君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妈妈已经出去了，女警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一有进展我们随时联系你。”
韩君岑笑了一下，走出了屋子，千玺就等在门口。
“行了，这就可以了吧？”林妈在警察递过来的笔记上签了字，看了看这几个人。她看到韩君岑左手臂上缠着纱布，瘪了一下嘴，既然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也没有必要太严苛以待，她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往韩君岑手里一塞。
“拿去用吧，还有，下次这种事，记得先给林辉打电话。”
这种推来推去的责任，好像比陌生人还要无情，韩君岑本来就是先给爸爸打了电话，可是，没人接啊。她只能咬牙在心里暗自发誓，要变得更强大，再也不要任何人对她负责，再也不要面对自己黑暗溃烂的伤口。
“恩，我知道了。”韩君岑抬起头，倔强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她。千玺知道她又要开始逞强了。
林妈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韩君岑深吸了一口气，把钱递给千玺，“你先替我拿一下，我身上没地方放。”
“好，那现在去哪？”
韩君岑皱了下眉，她不想回家。她想起满地的血迹和发生过的搏斗，第一次产生了害怕的心理，但是没有人能帮助她走出这道坎吧，她始终还是要学会自己面对。
她刚想说回家，千玺却先开口了，“不如这几天先去我家吧，”千玺低着眉眼，说的云淡风轻，韩君岑在一边听得脸都要裂了。
“你别误会，我爸妈都在家，你现在这样子怎么一个人生活？”韩君岑沉默了，确实，她一个人回去就是煎熬，更何况她左手现在完全不能动，什么都不方便。但是去千玺家……。
“韩君岑！”远处一个身影倏然跑到千玺和韩君岑眼前，王俊凯上气不接下气，一步步走上警局的台阶。韩君岑睁大了眼睛，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俊凯，只能扭过头去不看他。千玺扶住她的肩膀，皱着英气的眉毛，刚想说什么，却被王俊凯打断。
“跟我回家。”
他还是那么霸道，发丝凌乱，眼角蔓延着红血丝像哭过，眼里翻涌着无法言喻的情感，那样炙热的悲伤，盯着韩君岑像是要把她融化。
韩君岑忍住想哭的冲动，她的委屈憋了一肚子没有地方发泄。她用右手推开挡在她前面的王俊凯，“我不去。”
王俊凯不让路，就像一堵墙挡在她眼前，韩君岑靠得太近，陷入他的气息就怕无法自拔，见王俊凯不让开，她带着哭腔抬头冲他吼，“让开！”
她像发怒了的小动物，眼神里带着汹涌的失望。说着径直走了。腿伤让她一瘸一拐的走得很艰难，千玺看了王俊凯一眼，吐出两个字，“晚了。”
说着就追着韩君岑的背影，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下楼梯。两个人头也没回地走了，留王俊凯一个人在台阶上发呆，他逃了下午的课，想了种种可能就知道她一定会来报案，中午的饭也没吃，心痛得像是要窒息。果然做的一切都没有用了么？
那一瞬间他不在，那以后就都不必在了么？他看着韩君岑的背影，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助，这么愧疚。
“我们还是先回学校吧。”韩君岑招手拦了一辆车，“我想回学校。”
“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至少，把下午的课上完。”
韩君岑很明显就是在逞强，但是千玺不忍心再说什么，都随着她的意愿去吧。
下午的第二节课，韩君岑和千玺缓缓走进教室里，她脸色苍白，披着长发，左手和手臂上缠着纱布，徐紫双惊呼一声，“君岑！”
老师和全班同学也都愣了一下，没想到韩君岑这副模样出现在教室里。
韩君岑冲老师鞠了一躬，匆匆走向自己的座位。
连书包都没带，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要回学校。
可能就是为了逃避问题吧，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千玺的提议。
她看着身边空空的座位，书本上好像还散发着他专属的香味，对韩君岑来说却是略带温柔的折磨，在他已经全方位闯进自己心里之后，每一次伤害都能彻底的伤到韩君岑。
“岑儿，晚上跟我回家，我叫我妈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下课的时候，徐紫双少有的泪眼婆裟，倒把韩君岑吓了一跳。王源也眨着大眼睛看着韩君岑，“君姐，你没事吧……今天中午老王给千玺打了电话，你不知道他有多着急多愧疚，他甚至把…”
“别说了，源儿，我不想听。”韩君岑摆了摆手。
徐紫双踩了王源一脚，王源识趣地闭上了嘴，从书桌里拿出一颗巧克力，“那这个要不要吃？”
韩君岑笑了，点了点头，“那你帮我剥开吧。”
王俊凯站在老苏的办公室被训，就是死活不说刚才去了哪里，反正他爸妈都不在国内，老苏也拿他没办法，再加上他学习好，实在是没什么好挑剔，上次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他不仅考得很好，同桌韩君岑的数学成绩也提高了很多，整个年级的排名都靠前了，老苏还能说什么？只要靠班里的几个尖子生能拿到年终奖金就行了！
老苏无奈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校服都好看的少年，低垂的温柔眉眼，双双地嘟着嘴，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委屈”两个字，长得好看学习好的有时候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上课吧！有空多帮助下你同桌，这学习成绩提高的很快嘛！”
王俊凯愣了下，抬起头，她说什么？韩君岑月考考得很好吗？他突然就咧嘴笑了，老苏伏案工作不再管他，没有看见他笑得一脸明媚。
“谢谢老师！”王俊凯像一道风似的飞奔了出去。
总算有一件事帮助到了韩君岑，她也一定会很开心吧。
他挂着可爱的笑容跑进班级，却看见韩君岑坐在窗边的座位上，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韩君岑不是跟千玺回家了么？他有些兴奋却忐忑地走回座位，不知道还能怎么去挽回，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不能把韩君岑拱手让给千玺。
就算她韩君岑不喜欢他王俊凯，她也不可以喜欢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