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王府去往太极殿,需穿过永昌坊、光宅坊,尽头就是皇城第一道门兴安门。
过了兴安门是一道长长的走廊,绕着含光殿向左绕半圈,就能到达第二道门——永宁门。
若是着急上朝,可以选择走小路,但无论大臣们选择那一条路,都绕不开这永宁门。
张大海驾着车,平时乐呵呵的脸上此时也分外凝重,他一手紧紧握着缰绳,一边用余光扫着四周。
街道上空无一人,街道两旁农家窗口甚至看不到一丝灯光。
马车徐徐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昨夜刚下过雨,车轮碾压之处,时不时会溅起阵阵水花。
快到兴安门时,街道两旁的士兵多了起来,他们手持火把,步子整齐划一,正在例行巡逻。
又往前走了几步,忽听得两道深浅不一的马蹄声朝这边赶来。
张大海心下一惊,连忙回头看去。
手中的火把往前一推,就看见马车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匹高头大马,二人正策马而来。
看身形打扮,有点像……太子和齐王。
他面色一凛,对车内道:“王爷,太子和齐王来了。”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微风轻轻卷起车帘,隐约能瞥见其中寒光。
张大海连忙把火把往外挪了挪,面上挂起灿烂的笑容,等二人在马车前停住,拱手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拜见齐王。”
齐王楚翊璟没有理会他,一紧缰绳绕着马车转了一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哟,这不是五弟嘛,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来上朝了?”
太子楚弈城则是静静地看着马车,双眼微眯,没有说话。
东方天色渐渐升起一道鱼肚白,赵王府内,此时却突然炸开了锅。
沈沐兮正担忧地坐在房内,静静地等着楚亦清的消息。
却没想到,等来的是秦王妃身边的丫鬟。
她急匆匆地从跑了进来,焦急地指着外面:“王妃,我们王妃要临盆了!”
“什么?”沈沐兮惊道,“应该还有一周才对,为何偏偏是今日?”
她转了转眼睛,连忙下令:“快、快叫人把秦王妃送到我房间内,定要小心搀扶!”
丫鬟此时也不明白,为何赵王妃一定要把自家王妃送到她的房间内,但此刻她已经是六神无主,只能听命行事,慌慌张张离开了。
随后,沈沐兮叫来彩月秋杏她们,让她们立刻准备好热水和单巾,全部送到自己房间。
华叶则是收拾好其他接生所需的用品,一块陪沈沐兮去找秦王妃。
而徐京墨此刻则是打着哈欠拦住了她们,睡眼惺忪地问道:“大清早的怎么这么热闹,府里出什么事了?”
“徐大夫,秦王妃要临盆了!”华叶急切道。
沈沐兮则是焦急地瞪了他一眼:“女子临盆,师兄多有不便,还是回避的好。华叶,咱们走。”
徐京墨挑了挑眉,也跟了上来:“师妹说得是,不过我好歹也是个大夫,秦王妃生产,我在一旁守着,也能帮点忙不是?”
沈沐兮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着急秦王妃的安危,也没有多说什么。
好在姜璃刚来赵王府时,沈沐兮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还做了一个类似于后世带轮子的急救床。
两位王妃居所之间的设有台阶之处必然做成斜坡,就是为了方便急救床的上下。
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一行人推着秦王妃平稳地赶了过来。
姜璃额头上渗出了许多汗水,面部表情有些狰狞,此刻却死死抓住身上的棉被,硬生生将到嘴边的呻|吟咽下去。
沈沐兮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连忙让人把她推进自己房内。
这时,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
沈沐兮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要么是清兮堂里一直跟着自己的,要么就是楚亦清临走前留下的侍卫。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搬动书架上的开关,密道很快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完全想不到此处竟有一处密室,皆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但此刻谁都没敢大声嚷嚷,有条不紊地执行王妃安排的任务。
秦王妃姜璃此刻那飒爽的劲儿也上来了,她强撑着坐起身,认真地看向沈沐兮:“弟妹,我现在不痛了,能自己走。”
沈沐兮见她这样坚决,快速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后,重重地点点头:“你们可要小心扶稳了。”
她现在处于刚刚发动状态,子宫会呈现节律性收缩,也就是隔一段时间疼一次。不疼之时,走路的确没什么问题。
左右丫鬟赶紧上前搀扶,不一会儿,除了徐京墨和几个侍卫,其余人全部进了密室。
徐京墨百无聊赖地跟侍卫们大眼瞪小眼,挠挠头傻笑道:“你们在这里干啥,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好歹我是个大夫,里面有什么事儿能搭把手。
你们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又帮不上忙,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
一侍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等在此处是为了保护王妃,就你那弱鸡样,能打得过几个人?”
徐京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此时密道内,一切准备妥当。
姜璃阵痛再次袭来,依旧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
“嫂子,你这是二胎,肯定能顺利生下来的。”沈沐兮一边安抚她,一边为她擦拭着身体。
古代没有催产素,这是帮助产妇保温和促进宫口全开的最佳方式。
胎位正常,虽不能检查宫口张开情况,但从秦王妃阵痛的频率来看,胎儿很快就要诞生了。
就在此时,守在外面的人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道道剧烈的轰响,随后就是激烈的厮杀声。
屋内所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敌人竟趁现在对王府发动了攻击?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握紧剑柄,做好防御的姿势。
一人低声道:“无论一会儿是如何情形,誓死保护王妃!”
随后,他看向惊慌失措的徐京墨:“你,赶快躲起来,别一会儿拖了我们的后腿!”
【作者题外话】:上一张稍微修改了一下楚亦清的上朝方式,骑马变成了坐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