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公主一如我和无极在商王朝皇宫初见她那般,只着了一件抹胸。
眸光冰冷、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望着已无半点生息的川柏。
也不知,她究竟是在疑惑为何这般轻易得手。亦或是,觉得川柏死得这般痛快,到底还是便宜了他。
不过,不管是因着什么原因,这一切,似乎都随着川柏的逝世而变得不再重要了。
如今最重要的,应当是,紫菀公主该如何从这守卫森严的城主府中逃脱才是。
正当我在心底为紫菀公主捏一把汗时,一道白雾突然便从紫菀公主脚底升起,迅速地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
只一瞬,紫菀公主便安然无恙地站在了离城主府不远处的街道之上。
身前还站了一个老道士。
老道士瞧着很是有几分仙风道骨,身着一袭干净却又破旧的长袍,一张长满褶子的脸上并无半点波澜。
显然就是这老道士将紫菀公主救出来的。
“申睴?”
我一脸震惊地转头望向无极。
无极并未说话,只朝着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紫菀公主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是您救了我?”
申睴甚是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非也,我救不了你。但是,你可以救你阿弟。”
紫菀公主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急急上前两步问道。
“仙人当真可以救我阿弟?”
申睴再次摇了摇头:“不是我救,需得你自己救。”
“若是救阿弟,需得赔上你自己的性命,你可愿意?”
紫菀公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只要能救我阿弟,便是赔上紫菀性命又如何?”
申睴这才没有再卖关子,指着前方客栈的方向。
“这客栈内住着的一男一女,是当日在商王朝皇宫内救你之人。”
“男的手中有一盏神灯,以魂祭灯便可实现一个愿望。”
紫菀公主听罢这话,眼底重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眼角还带着泪花,朝着申睴盈盈一拜。
“多谢仙人指点。”
申睴摆了摆手:“我不是为着你,我有私心的。”
不过,申睴并未顺着这个话头继续说下去。只默了片刻,又接着说道。
“你现在过去,应当还能见你心心念念之人一面。”
紫菀公主瞳孔一震:“川,川穹哥哥?”
申睴点了点头。
这下,紫菀公主再也忍不住了,提起裙摆便往前跑去。
跑了不过几步,重又折返。
喃喃自语道:“不行,我不能这般狼狈的去见川穹哥哥。”
“川穹哥哥说过他最爱看我着一身粉裳了。是了,粉裳,粉裳,我得去寻一身粉裳。”
说罢,便往客栈相反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的故事,我同无极便也都清楚了。
原来,紫菀公主知晓无极手中的神灯,以及特意来客栈寻我们,都是因着申睴。
这个神棍倒还真是有些本事,果真擅长算命推演之法。
我忽然又想起来,当日在商皇朝时,睿王爷也曾说过,是一个叫申睴的老道人,告诉他来找我同无极,便能找到葶苎。
若是这般说来,申睴早在我们还在商王朝之时,便已知晓我同无极的存在。
甚至,一直在背后推动相关之人来寻我同无极。
申睴这般,究竟有何目的?
待紫菀公主同双生子的故事结束后,那盏灯又同上次那般,周身大作的光芒,重又变回了淡淡的黄色,圆润光滑的灯面,重又变得皱皱巴巴。
只灯身上多了一道同紫菀公主身形相似的剪影。
眼见着无极将灯收回,我拉了拉无极仅存的半只衣袖,示意他同我一道去找申睴。
无极瞧了瞧另一只被我扯坏的衣袖,没有动作。
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吞吞吐吐道:“那,那你便换身衣裳罢。”
无极仍旧盯着我,我也不解地盯着他。
面面相觑,半晌没有动作。
无极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不知怎的,我觉得今日这抹微笑应当是比“冰糖葫芦”还要来的香甜可口。
像是,像是应当是那绵软香滑的棉花糖。咬一口,口齿生香,入口即化。
我肆无忌惮地盯着无极的嘴角瞧了又瞧,便连无极刚刚说些什么都未曾听清。
只得漫不经心地再问了一声:“你方才说了什么?”
“噗嗤。”
无极突然便低低地笑出声来,微微提高了声音,再次重复道:“小三儿可是要留在房间里,看着我换衣裳?”
这次,我倒是将无极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不知怎的,脸上突然一热。便是炎城这般炎热的天气,都不曾让我的脸这般滚烫。
我下意识地便往无极的怀里钻去,哪知脸上的热度丝毫未减,反而愈发强烈。
什么情况?竟是连无极一向冰凉的怀抱都不管用了?
莫不是害我只有三年寿命的伤势又加重了?
我的心底无端生出一丝戚戚然。
窝在无极怀里,突然便想学着那话本子里的问一句:“无极,若是我伤重不愈,你可会停妻再娶?”
这般想着,这话便也就脱口而出了。
无极身子一怔,随即在我的头顶意味不明的开口。
“停妻再娶是有妻并未和离,便再娶他人之意。”
我一时语塞,心底刚刚生出的那丝戚戚然被彻底打断。
便是我说错了,无极他懂我的意思便可,何苦这般咬文嚼字。
正欲开口同他争辩两句,无极的声音再次在我头顶响起,隐约还带着些许调笑之意。
“小三儿若是想看我更衣,直说便是,倒也不用找什么伤重不愈、停妻再娶的借口。”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突然便炸了,若是有面铜镜,我想我的脸应当同着了火一般的红。
不过,看着无极更衣?
我忽的从无极的怀里直起身子来。
摩挲着下巴,如买肉的客人盯着屠夫摊上的肉一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无极一眼。
嗯,这身材瞧着应当是不错的。
若是,若是要看着无极更衣,那也不是不可以。
一想到这,我的心底突然便又欢喜了几分。
当即也不管什么脸热不脸热了,故作随意地点了点头。
“无极这般盛情邀请,我又怎好推辞。那我便,勉为其难地看着无极更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