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摇了摇头,只道了一声明日托厨神娘子给我加些丹药在食物里,便又将话题引到了仙魔交战之事上。
魔族进攻之势不停,天帝震怒,竟是将仙界十大天将尽数派出,重又领了十五万天兵前去,意欲踏平整个魔族。
至于归墟之地,吸食法阵一旦有所变动,势必引起天帝警觉。
因此,太上老君只在归墟附近布了一道反制的阵法,不动声色地阻止着吸食法阵的吸食速度。
这般说来,一切都按我设想的轨道行进着。
如今仙界只余八万天兵同一众仙家。
若无意外,只待魔族将仙族大军彻底牵制住,狐族同十万天兵便能立即挥兵而上,整个仙界从天帝手中夺回。
我的眼底溢出一丝喜意,连忙朝着太上老君道:“我如今得留在伏天神宫之中,削减天帝的戒心。狐族那便,需得请老君多费些心思。”
太上老君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朝着我点了点头,面上也满是喜意。
我满心满眼地期待着明日的新消息传来。
想来,到了明日,那十三万大军应当悉数被魔族牵制,已抵达九重天附近的狐族同十万天兵可以随时攻入九重天。
然而,天色一黑,我正欲洗漱回床榻之上,好生歇息一番。
脚下忽的像是踩入了一个沼泽一般,整个人直往下掉,面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
任凭我如何催动术法,想要飞身而出,却也无济于事。甚至,我术法催动的越厉害,下降的速度便越快。
这是,幻境?
我将法力悉数凝于双眼,眼瞳忽的变成淡紫色。
这是狐族帝君之间相传的秘术,紫光潋滟。
一旦催动术法,便可勘破一切虚妄,妖魔鬼怪悉数显形,便是百里之外的物事也能难逃法眼。
然而,便是在紫光潋滟的术法之下,那下坠之势也未曾稍缓半分,眼前依旧是一片极致的黑。
不,这不是幻境。
看来,是有人趁我不在伏天神宫的时日,在我伏天神宫布了什么传送类法阵?
能在伏天神宫设置法阵的,要么是法力远在我之上。
要么是这法阵本身威力便不容小觑。
然而,九重天之上,法力远在我之上的,除了天帝,便只有那几个从上古真神时代便一直存在的老家伙了。
先不论那些个老家伙素来对上古真神忠心耿耿,便是那狼子野心的天帝,此时也暂未有非斩杀我不可的打算。
这个法阵究竟是谁设得,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如此说来,方才的刻意挑衅,不只是天帝的安排,同时也是璎珞帝姬在故意为铺设法阵拖延时间?
“璎珞帝姬!”
我咬牙切齿地低声唤道。
“哈,哈,哈。”一阵很是嚣张跋扈的笑声忽的从那一片黑暗之中传来。
“看来你也没有愚笨到那般地步。没错,阵确实是我设得,那又如何?”
“此阵可是我翻阅古籍特意为你寻得,别说是你了,便是连伏天大帝都无法将其破开。”
“你便别白费心机了。若不是我父君三番四次叮嘱于我,不得叫你死在九重天之上,我当真要好好欣赏一番你的垂死挣扎。”
“可惜呀,可惜呀。”璎珞帝姬故作惋惜,忽然重又笑道:“不过你放心,这传送阵的后头可还是个好地方。”
“绝对,不会叫你死得那般痛快的!”
“哈!哈!哈!”
那道嚣张跋扈的笑声在一片虚无之中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的心底愈发不安起来,看来这璎珞帝姬还当真是下了血本。
为了置我为死地,这般古老的阵法都使了出来,她自己,只怕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吧?
越是这般,传送法阵的尽头只怕便越是可怖。
不知过了多久,我一直催动术法维持着紫光潋滟,警惕地望着四周,一刻也不敢松懈。
依旧是无边的黑暗,依旧是势不可挡的下坠之势。
我心底的慌乱反而少了几分。
忽的想起璎珞帝姬方才说得那句,便是连伏天大帝也无法将此法阵破解。
若是这般,若是这般,我父神会否也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天帝动用了此法阵传送到了那个未知的地界?
我的心底重又燃起了几分希望,或许在这法阵的尽头,能寻到我父神的下落呢!
这般想着,我便干脆放弃了法术的抵抗,任由这传送法阵将我带去未知的危险之中。
又过了不知多久,那片无边的黑暗终于起了变化。
初时是偶尔夹杂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紫光。
再往下落,那一片紫光变得愈加厚重,却又不显亮堂,那是一片紫得发黑的光亮。
等下落之势渐渐消失,那一片一望无际的黑彻底被厚重的紫光取代。
如满天紫云压城一般,横亘在人心头,叫人有种说不出的烦闷阴郁之感。
在这一片烦闷之中,随之而来的是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血腥味虽然难闻,却又带着一众蛊惑人心的力道,将人心底最原始的嗜血同狂躁一股脑地勾勒而出。
我晃了晃脑袋,勉强稳住了身心,这才重又催动了紫光潋滟往四周望去。
天空依旧是那般诡异的紫色,身前原本隐在一片紫雾之中的景象却是慢慢清晰起来。
那是一片堆积如山的白骨。不,应当说,整个地界都像是如白骨铺成一般。
那些个白骨形状大小不一,瞧着像是既有兽类又有人类的骨头。
下层的白骨泛着一层淡淡的黄,显然很是有些年头了。
上层的白骨白的有些发亮,显然是新添不久的。
而这一片白骨之中,半点腐肉的碎屑亦或是血痕都不曾见到。
更别说以腐肉为食的苍蝇、乌鸦、秃鹫之类的动物了。
便是杂草都未曾生过一根。
整个地界是死一般的寂静,只那浓重的血腥味一直萦绕在鼻尖,勾得人止不住便要狂性大发。
我心底的烦闷愈甚,即便是催动着紫光潋滟,灵台也并未完全清明。
眼底蓄满了血光同杀意,粉红的小舌忍不住舔舐着嫣红的嘴角。
那种对于血液最原始的冲动,遏制不住地直往脑海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