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挂了电话,头脑很是混乱。
她内心十分纠结,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无法掩饰,钟丞光都看得出来她此时很是为难。
“怎么了?刚刚是陆总打电话来?”钟丞光问道。
顾宁“嗯”了一声,手机被她攥在手中,攥得发烫。
“丞光,那个……”顾宁欲言又止,咬着唇斟词酌句,“陆总说找到吕靖的下落了……”
“真的吗?!”钟丞光脸上绽放着光彩,“他在哪里?”
顾宁顿时沉默了,脸色十分难看,而知道其中内情的阿旭从后视镜里朝他们看了一眼,看到顾宁纠结的样子,他就知道事情有点棘手。
从钟丞光的态度来看,他和吕靖的关系确实很好,会因为吕靖的失踪而产生寻死的念头,现在知道吕靖死了的消息……他估计会崩溃吧。
顾宁迟迟没有回答,钟丞光终于察觉出了问题,他一直盯着顾宁看,过了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试探着问道:“吕靖,他怎么了吗?”
顾宁低头看到他的手指正在不受控地发着抖,于心不忍,蓦然红了眼眶。
“宁姐,你别哭啊……”钟丞光慌了,反过来安慰她,“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吕靖怎么了?”
“警察现在找到了一具尸体……疑似是吕靖,现在需要你过去确认……”顾宁尽量说得很有余地的样子,但是她和阿旭都很明白,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基本是确定了的。
“尸体……”钟丞光睁大了眼睛,眼神有些涣散,“你说尸体,不是死人才叫尸体吗……吕靖他……”
他死了?
钟丞光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显然很难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顾宁知道他现在肯定很难受,只好靠近将他拥在怀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丞光……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一点。”
他这样眼神呆滞的样子反而让人担心,顾宁也很难受,但是人已经不在了,她不知道能够怎么安慰钟丞光,人死不能复生,在死亡面前,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单薄无力。
钟丞光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地喃喃:“怎么可能……肯定是假的,骗人的,对……肯定是骗人的!”
他推开顾宁,想要打开车门下车,车子正在行驶的路上,这种做法太危险了,还好阿旭眼疾手快地先把车门锁上了。
钟丞光见打不开车门,又歇斯底里地喊着:“开门!我要下车!你们都是骗子!”
顾宁心急如焚,看到他这个样子她更是慌了手脚,担心阿旭会被他干扰到,只好让阿旭把车子先靠边停了下来。
“丞光……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你必须学会去面对啊!”顾宁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去开导他,“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所以我们先去派出所看一下,如果是认错了呢,那个人可能真的不是吕靖的话,那你不就能放心了?”
钟丞光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只是眼神开始慢慢恢复了一些光彩,“我,我不敢去。”
他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发出了一声哭腔。
“我知道,我知道……”顾宁摸了摸他的头,“我陪你去好不好?你不要害怕,也有可能真的不是吕靖,只是认错了呢。”
钟丞光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顾宁见状才敢让阿旭再次发动车子,这次的方向是直接奔着区派出所而去的。
一路上钟丞光都垂着头沉默不语,顾宁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听到陆轩霆告诉她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也很难相信,但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去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
她只发给了陆轩霆一张照片,也有可能他真的认错人了……顾宁在心里期盼着。
到了派出所,顾宁带精神恍惚的钟丞光去做了笔录,而后他被领着进去辨认尸体身份了。顾宁本想陪他一起进去,但是被拦了下来,非相关人员不能入内。
她只好站在外面等着,而陆轩霆陪着她在一起。
“真的……确定是吕靖吗?”顾宁低声问他。
陆轩霆没有直说,只是点名了事实:“他身上有身份证明,而且死亡时间并不长,现在天气冷,没有腐烂,面貌还能够辨认出来。”
顾宁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在,这基本就等于是确定了的。
她想到钟丞光屏保的那张照片,他们看起来年纪相仿,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啊,竟然遭遇了这种事情,还那么年轻的生命竟然就这么失去了,顾宁觉得很痛惜,作为旁观者的她尚且如此,她无法想象钟丞光会是怎样的心情。
两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钟丞光就出来了,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面无血色的脸。
顾宁看他脚步发飘,急忙过去扶住了他,“丞光……”
钟丞光恍若未闻,眼里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似的,只是踉跄着往前走。
顾宁抱着这个身形单薄的大男生,“你振作一点……”
陆轩霆过来直接把钟丞光扯开,将他推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去旁边的自助售货机买了瓶绿茶递给他:“先喝点水,冷静一下。”
钟丞光没有接,他直接扔到了他怀里。
顾宁忐忑地陪着他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拿过那瓶绿茶放在他脸上冰了他一下:“丞光?”
钟丞光还是一脸恍惚,忽然有警察走过来,想要让他过去做笔录。
陆轩霆看了钟丞光一眼,转头对警察说:“他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可能不太适合做笔录。”
“等他平静下来之后再做笔录吧,今天可能不行。”顾宁也说道。
看在陆轩霆的面子上,片警只好作罢,“那行,最好是这几天过来做。”
“好的。”顾宁颔首,她握着钟丞光的手,察觉到他手冰得毫无温度。
她早就知道钟丞光肯定很难接受,却没有想到他真的会被打击成这个样子,看上去真的十分令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