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站在西厢房外厅八仙桌前，收拾自己的药箱，一边收拾，一边摇头叹气。
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愣了一愣，忙放下手中的东西。
“大人。”
周凌夜抿着唇，面若寒霜。
越是沉默，钟老便越是能够看出来，如今大人心情非常不好，甚至到了一种恼火的程度。
“怎么回事？”
钟老微微沉吟一下，才知大人问的是唐姑娘。
“掉入湖中去了，呛了些水，听小蛮说，腹部似乎有两个淤青的脚印子。”
钟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知做何表情。
他每每说一个字，周凌夜的面上便阴沉一分，到最后已经宛若暴风雨来临前夕。连钟老都有些害怕。
“大人，那唐姑娘如今正在上药，您进入恐怕有些……”
钟老话未说完，便已经看不见周凌夜的影子了。
小蛮余光中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被周凌夜一个动作叫了出去。
小蛮回头看了看床上衣衫不整的唐叶琳，一时间有些为难。却见周凌夜已经走了过来，只能连忙退了下去。
唐叶琳躺在摇床当中，被褥微微被发髻上的水渍浸湿。面上的颜色比上一次周凌夜在山坡上看到的时候更加难看，血色全无。
一双眸子紧紧地闭着，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唇上如同盐渍过后的梅子一般，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与颜色。
周凌夜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脸半晌，才在床边坐下来。
视线下移，身上的被褥微微掀开，只堪堪搭住了下半边身子。
白色的中衣从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白瓷一般的肌肤，氤氲的烛光下微微泛着橘色。
藕色的肚兜遮盖一席春色，因为呼吸微微地上下起伏。
周凌夜淡淡移开视线，继续往下，当看到光滑平坦的小腹上，那两处明显的青紫带着血丝的脚印时，眸中的暴虐瞬间爆发出来。
伸出手轻轻在那青紫边缘划过，引得指下的肌肤一阵颤栗。
唐叶琳呼吸重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视线太过不可忽视，还是因为他指尖带着的凉意，竟然让她在睡梦当中都有些不大舒坦。
周凌夜拿起药膏，一点点帮她擦抹上去，直到白色的膏子完全吸收，才收回手。
将药膏放在一旁，走了出去。
*
小蛮端过铜盘，周凌夜净了净手。
拿过边上的白色巾子，将手上多余的水渍擦干。看向一旁似乎有事要说的钟老。
“如何？”
“按照道理来说，那位应该已经醒过来了，据老夫的观察和小蛮的查看，那位姑娘身上并没有伤痕，也没有呛水的迹象，只是不知为何，到如今都没能醒过来。”
小蛮在一边似乎想到什么，开口说道。
“大人，中途阿琳曾经醒来过，只是在奴婢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似乎弄疼了，眼睛睁开了一下，很快又昏了过去。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位姑娘却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闻言，周凌夜唇角勾出一道嘲讽的笑。
“不必再多管，遣人送去给崇福，告诉他若是处理不好，他这个副将也不用再当了。”
此话一处，小蛮与钟老对视一眼，谁心底都和明镜儿似的，他们都知道，大人这其实是在变着法子的叫崇大人赶紧将那姑娘往远了送呢。
钟老方才还在犹豫，那位姑娘装睡的事情要如何告诉大人，现在看来，大人心底自然明白，这也就不用再让他们多余费些心思。
毕竟这事实摆在眼前，谁都明白。
只是正好这时候，隔壁房中的门响了。
小蛮一个激灵，赶紧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呀！姑娘，您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没再多睡一会儿？”
小蛮也是一个性子烈的，见不得人在将军府中装模作样，拐着弯地将事实说了出来。面上还装作一副无知纯真的模样，活生生叫装着一副孱弱模样的林婉儿气了个半死，却不能发作。
只得微微抬了抬嘴角，眼睛半睁不睁，软着嗓子说道。
“姑娘，我昏了多长时间了？”
小蛮心中冷笑一声，嘴上却回答道。
“没有多长时间，姑娘可真是命大，不过现在醒了就好，姑娘家住在哪里？方才主子吩咐将您送回去呢！”
林婉儿一听主子，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察觉小蛮探究的视线看过来，瞬间又觉得有些不大妥当。
“我觉得现在身子还有些不舒服，可以让我再多待一会儿吗？”
见小蛮只得点了点头，林婉儿继续试探着问道。
“你家主子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见。”
小蛮垂着头，嘴角撇了撇，一丝不屑一闪而过。
什么呢！这么蛇蝎心肠还想着指派人家！
“主子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闻言，林婉儿瞬间紧张起来，有意无意看向方才小蛮出来的房间。
“原来是这样，那边房中住的是谁啊？方才似乎听见有说话声呢！”
“是我们主子。”
“是吗？”
林婉儿上前两步，想要进去，却被小蛮拦住了。
“姑娘这是做什么？还想硬闯不成？都说了主子现在不方便！”
林婉儿面上瞬间变了颜色，正准备出口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
“林姑娘，您怎么在这里？”
崇福走上前来，林婉儿面上很快地划过一丝厌恶，却被小蛮清楚地捕捉到，瞬间半点都不想和这个女子待在一起，冲着崇福行了个礼，问好道。
“崇大人，主子在里面等您呢！”
崇福挠了挠脑袋，应了一声，转身对林婉儿说道。
“对不住了林姑娘，暂且失陪，若是你想要先回去的话，马车就在外面，你说上一声就成！”
小蛮见林婉儿瞬间僵住的脸，心中暗道一声活该，看你还想赖在这里！
崇福一走进去，便看见周凌夜那张实在是不敢直视的面庞。
如同见了瘟神一般，大气都不敢多出，站在一旁，甚至没敢坐下。
“这就是你看的人？”
崇福连忙认错。
“是是是，我错了错了！但是腿长在她身上，这我想拦也拦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