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唐叶琳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怎么睡觉？”
周凌夜从话本子抬起眼皮子，懒懒看了唐叶琳一眼。
声音中带着倦。
“你说呢？”
唐叶琳：“……”
只有一张床铺，一个人睡着还好，若是两人，恐怕有些拥挤。
再说，她也不可能与周凌夜同床共枕。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唐叶琳猛地一惊，以为是小沙弥。
“妹妹睡了么？”
原来是林玉。
“嫂嫂怎么了？”顿了顿看向床上躺下的周凌夜，咬牙道。“我已经睡下了。”
林玉说。
“可能是昼里有些恍惚，晚上竟然还想来妹妹这里看看，不过若是妹妹不方便的话就算了，那我先回去了。”
声音带着些不舍，唐叶琳并不认为她会真的离开。忙翻身上床，将周凌夜往里面挤了挤。
察觉冰冷的视线，回头抱歉一笑，用嘴型道了一声抱歉，又指了指窗外。
周凌夜这才缓和一些。
“嫂嫂，明日我去找您，今日太晚了，嫂嫂一人在外面危险。”
林玉依依不舍走了。
纸窗户上的剪影离离开，这才松下一口气。
转头一看，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开。
“周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原本占据了大半个床铺的周凌夜此刻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抓着胳膊，面色惨白，不停念叨着冷。
唐叶琳愣怔半晌，才反应过来。
“您犯病了？”
唐叶琳也着急起来，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长时间，她自然清楚周凌夜犯病时候的模样。
与眼前差不了多少。
忙翻身下床，探着身子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心中暗叫一声糟了。
每逢月圆时候正是周凌夜病重得紧，这可怎么办才好？
心中想法还未落地，唐叶琳便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往后一扯，连带着整个人摔倒下去。
耳边传来一声热湿的闷哼声。
一只大手从脖子处伸来，紧紧勒着她。
唐叶琳挣扎半晌，也不见松开半分。
两人离得很近，甚至能隔着布料感受到身后强有力的心跳声。
唐叶琳微愣，瞬间反应过来，焦急道。
“快点放开我，我帮你找办法解。”
周凌夜半睁开眸子，乌黑的眸中像是蒙上一层迷雾，眼前一片白嫩的肌肤，晃神之际，竟看到满手的鲜血，鼻间尽是血腥气。
仿佛又回到某个时候，眼前尽是血雾，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认识的
不认识的。
就剩下他一人，拖着苟延残喘的身子，回到了军营。
“好冷，我好冷……”
周凌夜疲惫阖上眸子，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兽，将头慢慢抵在雪白的脖颈之间。
肌肤上传来一阵湿濡火热，唐叶琳浑身一僵，细小的电流从那一块传遍全身，令她手脚酥麻。
因为紧张，全身冒着热气，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唐叶琳才逐渐意识消沉，睡了过去。
天明，耳边传来一阵幽远的诵经声，伴随晨钟，唐叶琳缓缓睁开眼睛。
在床上缩了一晚上，全身酸疼，唐叶琳下意识转身，却摸了一个空。
周凌夜已经离开了，昨夜的一切像梦一样，只有脖颈依旧温濡。
“妹妹，我见你频频走神，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唐叶琳似乎对昨夜两字特别敏感，笑着敷衍过去。
诵经祈福因为水光寺要做斋戒，提前结束，两人坐上轿子，半日便回了家中。
从轿上下来，年红和轻歌已经在周府石狮前候着了。
“少夫人，您回来了，大夫人在厅中设宴，说是赶紧换了衣裳过去呢。”
唐叶琳面上挂上一阵苦像，本想着回来好好休息一番，却没想还有事情。
过去时，在回廊见到周家二夫人，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往日唐叶琳问好，无论再不在意还是会回应一声，这次却是头都没有抬起。
唐叶琳耸耸肩膀，并未在意。
厅宴上，大夫人较之上一次，脸色好了许多。
唐叶琳进去的时候，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之前你给我的方子管用，这次累着了？”
唐叶琳随口推辞两声，昧着良心说应该的。
饭吃到一半，林玉突然有了孕吐。
唐叶琳这才意识到，林玉还有着身孕。她肚子不算显，平日穿着这一身，也看不出来。
“嫂嫂没事吧？”
林玉摆着脸，帕子捂着脸摇了摇头，正欲说话，却被二夫人打断。
“有了身子就好好呆在房中，整日出去跑算什么名堂？”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饭菜在沉默中度过，就剩下碗筷轻碰的声音。
一顿饭下来，唐叶琳觉着自己差点被闷死。
“少夫人可知道为何二夫人心情不好？”
唐叶琳好奇转头，看向轻歌。
经这么一提，倒是察觉出来今日二夫人很不对劲。平日里二夫人就是笑面虎，从不将心事表露出来，但是方才看着却暴躁异常。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轻歌点头，压低声音道。
“之前奴婢打听到，二夫人好赌，输了不少银子，再加上娘家要钱要的紧，现在手头紧张，以是才会如此暴躁。”
唐叶琳若有所思。
“难道周家没有给她每月的花销吗？”
轻歌继续说道。
“每日周府给的银子是足够的，二夫人也有不少自己的珍藏，但是听说这一次赌的太大，全输了。”
唐叶琳惊愕，周府偌大世家，一个二夫人再怎么说也不会到如此地步，其中必定有隐情。
“这话在你我之间说说就好，万万不可外传。”
轻歌应声点头，她要做的只是为少夫人收集信息，至于其他的，少夫人想要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情。
唐叶琳轻步迈入房中，立马关上门。
走到八仙桌边上一愣。
“您在房中？”
周凌夜挑眉，扔开手中的册子。
唐叶琳眼色甚好，瞧见上面写的是兵法二字。
顿了顿，周凌夜还会看这种书？
“您之前真的在军营当中的呆过么？”
“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见周凌夜并不想说，唐叶琳也不自讨没趣，忙转移话题。
“今日我见着二夫人，听说她输光了全部积蓄，还欠了债。”
周凌夜似乎并不惊讶，挑眉道。
“怎么了？”
唐叶琳：“……”
“我只是有些好奇，难道周府不管么？”
但凡拿出一点银子，也不至于让二夫人性情大变，着急成这个样子。
“闲事不要多管，做好你应该做的就行。”
唐叶琳叹了口气，撑着下巴坐在八仙桌边上。
“我倒是想啊，但是您看看，我如今都快要发霉了，也不见有事情给我做。”
周凌夜多看了唐叶琳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说出来。
高深莫测的模样让唐叶琳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