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芦,将寿礼拿上来。”
长芦应声向前,微微有些犹豫。
抬头看了一眼座上的丞相爷,似乎也来了兴趣,身子微微前倾,众人随着他的动作,也看了过来。
“还磨蹭些什么,赶紧打开!”
林振国袖子一挥,不悦出声。
长芦硬着头皮,将锦盒打开,垂下头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丞相爷的脸沉了下来。
林振国勉强做出好脸色。
“子昂,给为父解释解释,这张白纸,有什么天大的用处?”
林子昂抬头,见林振国眸中毫不掩饰的失望,眸子暗了暗。
下意识看向这边,唐叶琳眨了眨眼睛,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能看见了。”
林子昂说这话的时候,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心中没底。林振国也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正准备开口的时候。
一只蜜蜂飞了过来。
嗡嗡嗡——声音在后花园极为引人注意。
林子昂暗下的眸子一亮,兴奋道:“瞧,我没说错,马上就到了!”
林振国微愣,探究地看向林子昂,过了一会,嗡嗡声越发大了起来,也注意到锦盒当中的白宣纸上去。
“哟哟哟!快看,好多蜜蜂来了!”
“是啊,哎呀!都在那纸上沾着了!好像是个字儿呐!”
没一会的时间,随着蜜蜂越来越多,场上的议论声也越发大了起来。
直到最后一只蜜蜂归位,宣纸上的字形完完整整显现出来。
“福如东海”四个大字彻底暴露在人前。
“哎呀!这字气度不凡,宛若是上天所赐!这是天降的福气啊!祝贺丞相爷,福如东海!”
“福如东海!”
众人齐声祝寿,原本沉浸在喜悦中的林振国更加开心,大手一挥,将林子昂狠狠表扬了一番。
又让长芦将盖子好好盖上,放于珍宝库中好好收藏。
不一会儿,又有许多人轮番向林振国祝寿,林振国照单全收,却将林子昂留在身边,哪都不准去。
远远的,唐叶琳看见林子昂做了个鬼脸,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很熟?”
边上再次传来声音,唐叶琳愣了愣,这下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一股子火药味儿,只是这气味来得莫名其妙。
“应该……算是吧。”
唐叶琳想了想,回答道。
“呵——”
唐叶琳一个激灵,顿时感觉这人怎么阴阳怪气的。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
可不想,又有声音传来。
“你们是主仆?”
其实唐叶琳不想回话,每一次问答,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审问的犯人似的,可是又不忍心不答。
他身上就像是有那么一股气质,让人不能拒绝他的要求。即便没人捏着她的嘴,让她说话。
唐叶琳拿了一块糕子,一面吃,一面含糊地应了一声。
身边沉寂了一阵儿,就在唐叶琳以为不会再有问题抛过来,含了一口水,正准备咽下去。
“你准备勾引他?”
“噗——”唐叶琳来不及擦嘴,可以压低的声音似乎有些扯嗓子,尴尬、焦躁又不安,“你听谁说的?”
周凌夜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看向场中央,似乎并没有在意唐叶琳的动静。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唇未张开,发出了一个置于哼和嗯中间的拖长音,耐人寻味的意思不言而喻。
唐叶琳本能地察觉到,他的态度很危险,她有一种直觉,不管她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
可是反应过来,她那么在乎他相不相信干什么?
只是她的脑袋迟迟没有转过去。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热烈,周凌夜缓缓转头,手换了个姿势撑着。
微微歪着头看着她,眼睛慵懒地眯着。
注意到她因为尴尬充血的脸颊和唇,半滴水未擦抹干净,挂在唇边,宛若血色娇嫩玫瑰上的一滴露。
“喜欢他?”
附近有些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却又好像在忌惮什么,不敢转头过来,可是能真真切切看到耳朵竖了起来。
唐叶琳有些着急了。
“你别乱说。”
只是那满是红晕的脸,再联合起方才的反应,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而这些看在周凌夜的眼中,在某一瞬间,突然没了兴趣,只觉得无尽的烦躁将他拉扯着,似乎要将他扯成两半。
一半是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调侃她,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笑而过。
另一半,这是将她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捏着她娇小的下巴,攥着纤细的脖子,笑着问她,究竟记不记得他是谁。
他想,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小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丰富。
周凌夜蓦地垂下眸子,掩盖住眼底已经压抑不住的暴虐因子,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在翻滚。
“咳咳……”
周凌夜的手攥成拳头,抵在唇边,竭力压制着自己喉咙处的腥甜。
不多时,唇边已经带上了些血色。
他本身皮肤就带着苍白,如此一映衬,倒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似的。
转过头,见唐叶琳像是傻了一眼看着自己,眸中带着迷茫、回忆、还要……空白。
周凌夜定定看着她,勾了勾唇。
“蠢货。”
唐叶琳瞬间被这一声拉回神儿,她想自己本应该生气的,可是看到他唇角的血色,薄皮下的青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发慌。
“你是不是……”
“婳婳!”云衣着急地跑了过来,额上满是薄汗。
唐叶琳见了微微一愣,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朝她袭来。
“怎么了?”
“你快去看看吧!”云衣说罢,才发现小桌子边上还有一桌,顿时垂下头,半晌见贵人没有怪罪,才在唐叶琳耳边急促、轻声带着哭腔说道,“那边紫鸢……快打死人了!”
几乎是一瞬间,唐叶琳便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急匆匆随着云衣走开了。
小桌子边上,周凌夜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眸中的颜色不断加深,加深……直到最后,隐隐有些血色。
若是再仔细看,那放在桌边的手,已经攥出了青筋。
“呵,唐叶琳,你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