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叶琳对那男子的身份始终有些怀疑,只是每当话题扯上去的时候,云衣总是支支吾吾的,她便也不再多问。
“云衣,难道每日都要像这样在房中呆着么?”
云衣猛地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于敏感,总觉得每次一提类似的事情,云衣就异常紧张。
就如同现在一般,即便云衣再装作不在意,唐叶琳还是能感觉得到,她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见唐叶琳看过来,云衣手中扯花瓣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撇开视线。
“婳婳,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只是好奇,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毕竟不是主子,若是一直躺着恐会招人口实。”
云衣松下一口气,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你就放心吧,原本呢,你是也有些活计要干的,只是现在你受了伤,受主子体恤,在这里养伤便好,至于什么时候能干活,还是听从主子发落吧。”
云衣重新专心到自己手中粉白的花瓣上,丝毫未曾注意到,唐叶琳许久才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距丞相爷六十大寿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忙碌起来,就连云衣都很少过来。唯独南厢还是一片安静祥和,除偶尔能听到的门响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唐叶琳拿起茶杯,却发现壶中没水了。
出了门却不知该去哪里。
“已经糊涂到这个地步了不成?”
唐叶琳抬头,看向西南墙头,一个男子姿势不太雅观,趴在墙头,上下不得。
唐叶琳抬步准备离开,却听林子昂气急败坏道。
“没见着我如今进退维谷,还不赶紧过来帮衬一把。”
唐叶琳沉吟片刻,什么都没有说,端着手中的茶壶,走到墙下。
林子昂见她面不改色,什么表情都没有,心中有些忐忑。
“你预备做什……”
话未说完,林子昂猛地瞪大眼睛,看那瓷壶快要砸到自己的俊脸,双手一松,砰一声从墙上滑落下去。
听着那头传来的惨叫,唐叶琳唇角隐隐露出笑意。
只是没一会儿,便听怒气冲冲的脚步声从月门外传来。
“你给我出来!”
唐叶琳挑眉,走到月牙形状的拱门前。
青绿色的瓷壶还在手中稳稳端着,可见她方才的歹毒心思!
“你!方才为何不搭救于我?”
“方才双手都占着,本想着放下手中的瓷壶,原本想要放下来,奈何你已经滑下去了。”
听了这解释,林子昂冷笑一声。
“我信你个鬼!你根本没打算搭救!”
唐叶琳微微挑眉,见他始终立于南厢房外,半步未进,倒也明白了一些。
轻轻打了两下裙子上莫须有的灰尘,转身往后走。
“既然公子清楚,何必又要多问,给自己找些不痛快?”
林子昂气得七窍生烟:“云婳!你给我站住!”
声音划破天际,惊飞屋顶上的几只鸟雀。
“公子,您该回书房温书了。”
长芦小心翼翼走上来,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祸及己身。
林子昂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甩开袖子一瘸一拐走远了。
前两日他得罪了老头子,被罚在书房紧闭温书七日,今日他着实憋不住,好话歹话说尽才能出来溜达这么一圈。
可不知为何没反应过来便来了这里,南厢房也被老头子下了禁令,他半步不得靠近。
奈何心中着实好奇那个女人在作什么,便寻了个由头上墙。
只是没想到,他本该一步跨上墙去,奈何受了这衣裳的牵累,挂在上面上下两难。
偏偏糗样被那牙尖嘴利、胆大包天的女人看了个遍,林子昂越想越气,随意一脚过去便碎了花园中备受老爷子青睐一个瓷花盆。
“公子!”长芦一声尖叫,扑倒在地上抖如筛糠,“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若是丞相爷知道我将您放出来,还碎了他的花盆,定是要了我的命!”
林子昂见不得他这样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拽着他的衣领吼了一句起来。
“逆子!”
怒如雷震的一声直直撞入耳中,林子昂瞬间觉得头疼,边掏了掏耳朵边转过身,果真见他那两鬓斑白的爹满脸怒意地站定在小径上。
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
“长芦!我吩咐你好好照看他,为何你两人会出现在这里!”
长芦浑身一抖,差点如鸵鸟一般将头埋进地下。
声音如同漏斗一般,到最后没了声儿。
“回、回老爷的话,先前公子说闷,便、便让奴才带着到处逛一……”
“你好大的胆子!如今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长芦不敢再作声,一个劲地应求老爷饶命。
唯独林子昂倔强站在一旁,半句不出口。
“你……”林振国微微眯眼,“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想罚就罚呗,有什么好说的。”
林振国冷哼一声。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来人!将这两人给我拉下去,家法伺候,扔去祠堂紧闭半月!”林振国带着冰碴子的视线扫过长芦和一众下人,“老夫倒要看看,你们何人胆敢帮衬于他!”
唐叶琳将晒在院中的花瓣一一收进来,拿最后一包的时候,云衣飞奔进来。
“这是怎么了?”唐叶琳倒了一杯茶递出去,上午寻了好久,才终于找对地方,得了这壶热茶,“如此着急?”
“你不知道,今天……”说到一半,云衣突然住嘴,硬生生转开话头,“丞相爷发起火来,可真是吓死个人。”
唐叶琳也不甚在意,见她一脸后怕,忍不住发笑。
“罚你了?”
“这倒没有。”云衣拍拍胸脯,“说起来,对你来说还是一个好消息。”
唐叶琳问:“这话怎么说?”
云衣眼看自己差点又说漏嘴,嘿嘿笑了两声掩饰过去。
“婳婳,你就别操心了,等到丞相爷的六十大寿一过,你该清楚明白的,一样都不会少的。”
她越是这样说,唐叶琳就越发好奇起来,只是眼前却容不得她多发问。
“南厢房似乎还住着同我一样的女子?我今日听到有人讲话。”
云衣微愣,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是、是啊,只不过婳婳你与他们不同,别与他们来往太深,若你觉得无聊,便多同我说说话吧!”
唐叶琳将信将疑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却愈发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