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阳不知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山中不算太平,因此多带一个十人小队,一起入山。
一行人踏碎树枝,声音清脆悦耳。
林中静谧出奇,连呼吸声都听得好好的。
“你呼吸那么用力作甚?这么快就累了?”
弋阳好奇,扳过前面一人的身子,待看清他面色,瞬间笑不出来。
“这是怎么了!”
那人面色铁青,像是被扼住喉咙,即便痛苦如斯,眸中依旧迷茫。
唐叶琳忙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猛地抬头。
“他中毒了。”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一起进来的,我们都……”说话间,前面一人轰然倒下,越多人也逐渐坚持不住,一声不吭,昏倒在地。
周凌夜逐个检查,看向唐叶琳与弋阳,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我们都没事。”
“通过脉搏来看,的确是中毒的迹象,只是他们自己恐怕毫无感觉,由此可见,应该是一种麻痹人神经的毒药,至于如何中毒,推测是吸入。”
弋阳一把捂住唇口。
“现在已经晚了,我们三人没事。可能有三个原因,一是身体内有更加强大的毒物与之对抗,二是对此毒免疫,三……”
“三是什么?”
唐叶琳神色不明:“三是反应太慢,还未发作。”
弋阳如同吃了苍蝇,捂着脖子,像卡了鱼刺。脸涨得通红,也不见出声。拼命指着自己的嗓子眼。
见状,唐叶琳也察觉不对。上前一摸:“坏了,你这毒好似与他们不相同。”
“什么!”也不知怎的,弋阳哑着嗓子,挤出两个字,两眼一翻,轰然倒地不醒。
“弋阳!”唐叶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子,由周凌夜捏着腮帮子,使劲往里头灌。绿色的汁液从唇边滑落,像极了某种虫子死后腐烂的模样。
弋阳回魂使劲全身力气,倒抽一口冷气,头和脚都翘起来,停顿片刻,猛地咳嗽喘息。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
弋阳一把抹开唇边的湿濡,脸皱成一团。
“这……苍蝇汁,你知道的,能治百病。”
弋阳一口喷出来,唾沫星子喷出老远,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粒小得不能再小的唾沫星子,溅到周凌夜的便衣上,视线一路往上,缩着脖子祈祷,他没有发现。
直到见他黑沉沉的脸,原本就站不稳,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蹭蹭后退。
“这不怪我,都怪……怪她!”
弋阳指过去,却见唐叶琳早已不在身旁,关切拿着手中的小瓶子,一点点喂进小厮嘴中。
既视感太强,弋阳鼓着腮帮子,一个没忍住,翻身呕吐。
不少苦水吐了出来。
周凌夜消失一阵,重新回到两人身前。
“四周都探查过了,没有异样,北面起雾,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唐叶琳朝北面看去,光影斑驳,天上渐暗。
“可是他们毕竟还没好……”
“我感觉那毒物像是作用于人的意志,我现在浑身酸软,动都不想动。”弋阳说得有气无力,生无可恋。
小厮也纷纷醒来,挪到三人身旁,有的勉强能站起身,晃荡两下,又坐下了。
“现在怎么办?”
弋阳捶地:“真没想到,这林子如此古怪,早知如此……”
唐叶琳看去,他没再说话,兀自在心中生闷气。
“兵分两路,一半继续行进,一半原路返回。”
周凌夜拿出林中的大致图纸,一旁的弋阳惊诧不已:“这东西,你是怎么弄到的?”
“城中能人异士不少,自然有法子知道。”
弋阳瞬间像哑巴吃黄连。要知道,为了保护林子里,可能藏有的秘密,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自己都没能一探究竟,旁人竟然连地图都画出来了。
“那上面可有庙宇?”
周凌夜意味深长看向弋阳。
“你此番前来,就是为了那庙?”
弋阳瞬间觉得自己说漏了嘴,想反驳,却实在说不出口,只好点头。
“事关重要,将军……”
“城主,有兄弟坚持不住了!”
一人惊呼,大家伙忙凑上前,那人青筋凸起,抽搐两下,瞬间没了呼吸。唐叶琳心中一凉。
这林中果真凶险异常,他们甚至还未行进寸步,便已经折损一人。
一时间,人心惶惶。
弋阳沉默片刻:“小六子,先带着其余人回去。”
被唤作小六子的,正是方才上前禀报的小厮,面色也惨白,只是不像其他人那般无力。
“可是,城主……”
弋阳阻止他接下来的话,问唐叶琳:“身上还带着药吗?”
唐叶琳拿三个药瓶子,递给小六子一行人。
“方才已经验明,这药确实能起镇定作用,只是解毒,还需要药物加以针灸,排毒治疗。这三瓶,用以防备不时之需,希望你们用不上。”
小六子犹豫片刻,接下道谢,带着小厮一行人朝相反方向走去。
“来不及了。”周凌夜看着半空的迷雾,眸光闪烁。
弋阳格外沉默,盖上地上那小厮的眸子。随着一起离开。
“你身上的毒物还未曾解除,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需要时刻保持警惕。”
“若是此行一无所获……”弋阳出声。
“不会,至少我们已经知道,这林子古怪异常,现在已经初露端倪,若是我们今日不进去,只恐怕早晚有一日,那东西会找上我们。”
说着,唐叶琳顿了顿。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弋阳面带疑惑,周凌夜屏息凝神,缓缓睁开,与唐叶琳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急死人了,到底是什么,你们快说啊!”
弋阳正欲上前,被周凌夜一把拎住腰带,扔到树上。
周凌夜环着唐叶琳的腰身,则飞身上了几米外,另一棵古木。
古木上极为黏腻,不知名的液体落在弋阳肩上,散发极为难闻的气味。
脖颈突然一凉,弋阳浑身一顿,颤颤巍巍抬头,便见一条紫花大蟒,绿油油的黄黑大眼,正吐着猩红信子,盯着自己。
“妈啊——”
“你鬼叫什么?”
唐叶琳压低声音,耳中那呼噜噜的声音更加近了,着急起来。
半晌没有听见弋阳再出声,也觉得奇怪,与周凌夜对视一眼。
周凌夜看去,不由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