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孟彦的老家很偏僻,车开到半山腰后只能步行。
廉昂在前面开路踏平杂草,我和于倩倩在后面相互扶持。
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看着这个人烟稀少的小山村我都不知道该何从下手。
好在廉昂靠谱,主动敲开一户人家打听。
“大娘你好,我们是孟彦的同事,他让我们来他家取点东西。”
大娘一听孟彦,积极地把我们引进了屋里,据她说孟彦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大家都很尊敬他。
在问到孟彦的父母时,大娘一脸惊讶。
“你们是他的同事咋不清楚他的情况嘞,孟彦的疯子爹妈早没得了,是吃村里百家饭长大嘞,这孩子也是个感恩的,每年都给村里送钱。”
廉昂和于倩倩看我,我满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这些情况。
我装作刚反应过来:“廉昂你忘了,孟彦说过他家里没人了,让我们取完东西就走。”
廉昂接上我的话:“哦对,瞧我这记性。”
大娘没有怀疑,还提醒我们:“孟彦家里基本没他嘞东西了,你们要嘞话去孟老头那里找找,他这两年回来基本都去孟老头那里,不过……”
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大娘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见她犹豫,廉昂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
“大娘,这东西对孟彦很重要,要是拿不到我们也不好交代,希望你帮帮我们。”
大娘假意推辞两句,收下钱后弯下腰凑近我们神神秘秘地说:“那孟老头怪得很,一天搞一些乱七八糟嘞东西,村头人都怕他得很。”
告别大娘,我们朝着孟老头家继续前进。
此时天色渐暗,安静的村落显得有些可怕。
廉昂依旧上前敲门。
里面很快传出了拖沓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咳嗽,可以听出来人年岁已高。
门拉开了一小个缝,探出一个满是白发的脑袋。
孟老头的眼神扫视了我们一圈,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是你?进来嘛。”
我心里咯噔一下,孟老头苍老的脸在月光下有些惨白,我鼓足勇气问道:“您认识我?”
孟老头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小孟在城头找嘞媳妇儿,他给我看过照片。”
院子里放着不少黑土罐,发出难闻的气息。
屋内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更多。
孟老头照顾我们坐下,随后问我:“你想通愿意继续吃药了?”
我心里飞快地盘算,终于想起刚流产时孟彦端给我的来历不明的中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才把药停了。
定定心神,我笑笑:“孟彦一直不肯告诉我这药是怎么做的,所以我只好自己来问问,安心了才能继续吃。”
孟老头冷笑一声:“你们城里人金贵,又不会闹死人,无非是放了些毒蛇胆蟾蜍之类嘞,你既然肯来就证明你已经同意小孟的做法了,等下带两包药回去继续吃到。”
一想到曾经喝过那么恶心的东西,我的胃里一阵翻腾,死死地抓住于倩倩的手才忍下来。
我强撑着笑意:“孟彦要做的事我自然是支持的,这不今天带着我们朋友来取药了嘛,但是他一直也不和我说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我想帮他也出不上什么力。”
我假装得如此贤惠,孟老头赞许地看着我。
“也是,你们夫妻合心,这件事能办得更好。”
随后他骄傲地仰起头:“晓得孟彦为啥子考得上大学不?”
我迷惑地摇摇头。
“那是因为,我替他改了命。”
我们三人震惊地对视,不敢相信今天还有人信这些。
大概是看出了我们的怀疑,孟老头极力地证明自己。
“你们还不信,小孟从小学习差得要死,要不是我他能考上重点大学?”
“还有,他公司刚成立的时候,要不是我献祭了你们的娃儿他会做得这么好?”
这话给我当头一棒,原来那个孩子没了竟不是意外,我昏昏沉沉地看着孟老头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听进了他的话,又像是没听进去。
“这次也是嘛,你们按照我说的以后想要多少荣华富贵没有。”
于倩倩用力撑住我的身体,不停地用手拍着我的后背。
廉昂强忍着怒气打听道:“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孟老头倨傲地看了他一眼:“我替小孟算过了,有个娃儿他今后事业能更进一步,但这个娃儿不能是他自己的,所以才找上了段如南。”
……
从孟老头家出来后,我直奔大树底下,疯狂地扣着嗓子眼。
胃里没多少东西,吐出的都是苦胆水。
但我依旧疯狂地呕着。
廉昂拉起我,用纸给我擦拭,不算温柔的动作却让我眼泪直流。
于倩倩在一旁骂骂咧咧:“孟彦脑子他妈的有病吧,信这些东西,老娘还是圣母下凡呢,有这工夫他怎么不来拜拜我。”
回程时,我一直摸着肚子,想到因为孟彦的封建迷信而未出世的孩子,心里便满是怒火。
我怎么也没想到受过高等教育的孟彦会信这种东西,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回到市里,廉昂和于倩倩马不停蹄地带我去医院检查,谁也不敢保证那些避孕药有没有危害。
好在我吃的时间短,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当我们把孟老头给的避孕药给医生看时,他严肃地警告我们,这些蛇虫鼠蚁的中药确实能起到避孕的效果,但长期服用会让人身体越来越虚弱。
临走之际,我问廉昂:“我记得你叔叔是市医院的主任对吗……”
8.
孟彦这段时间不知道多快活,段如南的孩子快出生了,我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好。
每晚他从段如南那儿回来,我都炖好药膳等他。
药膳的味道并不怎么样,所以孟彦逐渐开始抗拒。
我一脸心疼地看着他:“你这段时间两头跑都辛苦死了,你没发觉你最近脸色很不好吗?再说了阿彦,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弄的,你多少喝一点好吗?”
孟彦也察觉到自己身体最近好似变差了,时不时地会冒虚汗。
他乖乖地喝下了我准备的药膳。
我眼里闪过了冷意,既然孟老头说这药喝不死人,那孟彦你就全部享受了吧。
喝了两个多月的药膳,孟彦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没走两步就要大喘气,卫生间里全是他掉落的头发,脾气也越来越大。
偏偏这时候段如南的预产期快到了,整天缠着他。
这天他不耐烦地挂断电话后,就要动身去找段如南。
“阿彦。”我叫住他。
“我和你一起去吧,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孟彦不疑有他,不停地夸我越来越懂事了。
我心里有多想捶死这个贱人,脸上就挂着多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