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握着拳头上前一步。
咔嚓一声。
方景轩手里的棍棒砸到了他自己腿上，是骨裂的声音。
我惊惧回头看着他。
他已经半跪跌在了地下，我连忙将他扶着，
「这条腿够不够道歉，能放人了吗？」
我冷冷看向孟兰英。
她轻啧一声，差人放开了弟弟妹妹，
「看来这猎户对你还不错嘛，你的道歉我收下了，来，楚云禾，好好记一记我府上的徽记，往后看见这个标志，就滚远一点，别来脏了我的眼。」
我拼命忍下胸腔的怒火，
「好。」
她这才满意转身离开。
大夫说方景轩的伤，没有半年是好不了的。
方景轩笑着看我，
「不是一直不喜欢我进山吗，这下好了，没有半年的时间，我都去不了了，高兴一点嘛，起码这腿断的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将一颗桂圆砸到他身上，
「都这样了，还说笑。」
他抓着桂圆笑着笑着，就突然沉默了下来。
我不解看向他，
「怎么了？」
「抱歉！」
俩道声音同时响起，我不自在偏过了头，
「要是没有我，你根本不会有这一灾。」
「要是没有我，你也不会有这一灾，我从前一直觉得自己可以照顾好你，也有信心日复一日终有一天，我能打动你，但是我忘了有些阶级不是那么好跨越的，跟我在一起太委屈你了。」
我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我跟方景轩没有任何的错，但我们二人却在这场婚姻里，都没捞得什么好下场。
如果没有我，他会有一个贤惠能干的妻子，能帮他分担生活的压力，日子虽然可能会有些艰难，但总归是往好处走的。
如果没有他，我也会有一个能让我继续横行的丈夫，能让我保持婚前的生活，他或许不会喜欢我，但正妻该有的尊位我都是有的。不必受孟兰英那样的闲杂气，甚至都不能为自己报仇。
11.
年底的时候，外祖母罕见进京了。
用自己的脸面，在皇后那里，给我强求了一个县主的封位。
还给我在京城重新置办了宅子。
我不用继续待在小山村了。
恰逢方景轩的弟弟中了举，在京城府衙有了个差事。
我们便一块搬入了京城。
重要的不是这个封位。
而是云州萧家在帝后面前的脸面，
而是我虽然嫁了人，但还是云州萧家的人。
有这一层关系在这，我又可以在京城乱走了。
孟兰英曾经对我的羞辱，已经被她母亲拉着上门给我赔罪了。
当着外祖母的面，我自然是小小难为了她一下之后，就选择了原谅。
但私底下，我想怎么做，谁知道呢？
刚刚过完年，外祖母拉着我在寝室唠家常。
话里话外不外乎，希望我能跟方景轩和离。
我看着外祖母的眼睛，有些犹豫，
「可他对我是真心的。」
外祖母叹了一口气，
「你有权有势有钱，你要他的真心做什么？」
「禾儿，你要明白，这里没有女子独立生存之道，你的生死荣辱都系与你夫君一人，不论是外祖母还是萧家都不能一直护着你，你想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就必须有一个能靠得住的夫君。」
「禾儿，但凡这个世道有女子的立足之地，外祖母都会劝你出去闯荡的，再不济有萧家给你托底，你可以随意试错，但是，没有，一点也没有。」
祖母说，那个小将军十五的时候会来京城述职。
要我去见他一面，提前相看一下。
这段时间，我左右纠结，日夜难安，不知如何是好。
距离十五的前一天，方景轩拿着一个锦盒。
神秘兮兮的来找了我。
「你打开看看。」
自从关系缓和之后，他隔三差五就会给我送一些小礼物，所以这次，我一边猜着盒子里的礼物，一边盯着他想从他眼睛里读到点什么信息。
锦盒打开，满盒的红色映入眼帘。
我直愣愣抬头看向方景轩，想听他说些什么。
他却道，
「我听你外祖母说了这个妆奁的来处，之前那个碎的太彻底，修复不了，我重新送你一个可好？」
我从锦盒里拿出妆奁，左看右看，材质做工都跟从前那个一模一样，
「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慢慢握住了我的手。
「我听二弟说，边关马上就要开战了。这次大将军回来就是征兵的，我报名了。」
我心中慌乱反握住了他的手，
「不行，太危险了。」
方景轩失笑，
「总要有人去的，况且你不是最喜欢银鞍白马的小将军了吗？我这个样子，虽然看着不年轻，但银鞍白马却是未必不能搏到。」
「云禾，你等等我好不好，就俩年，我每月飞书一封，若是哪一天书信断了，就不必等了。」
「让外祖母给你挑一个合适的，开开心心过完下半辈子。」
我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哑声道，
「不必如此。」
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道，
「其实早在那天，我要用断腿才能护住你们时，就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你是金玉堆里长大的姑娘，二弟马上就要进入官场了，三妹也马上要许人家了，现在的我根本护不住你们，我不想这样，我也想护着你们平安喜乐。」
方景轩走了，归期未定。
12.
三年之后，边关大胜。
二皇子顺利登基，方景轩因为在边关救驾有功。
再加上这些年在战场的搏杀，被封了侯。
是新皇面前的红人，我也连带着有了个二品的诰命。
这日，我翻着手上的拜帖。
每俩封里面就又一份，暗搓搓问方景轩是否纳妾的。
我抱着拜帖全都丢到了他的书桌上。
方景轩的工作被打断，无奈抬头看我，
「这是怎么了？」
我示意他看桌上的帖子。
谁料他越看嘴边的笑意越深。
我气急，想拿桌边的茶杯砸他。
还没动手，就被他捞到了怀里。
眉心印上了唇印。
「夫人不用担心，也不用来试探我，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此生绝不会纳妾。」
我轻哼，
「你最好是，要不然就等着当孤家寡人吧。」
他叹了口气，
「是不是孤家寡人不知道，但你那眼泪，一准得把侯府淹了，就算是为了我的小命，也不能负你啊。」
「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