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重云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异常的表现引起了敖凌青的注意,不解释好像也说不过去。
于是他便坦然地如实相告:“此剑是我在一处古阵中所得,据说此剑是由一块天外陨铁铸造。”
“哦,原来如此。”
敖凌青表面虽然平淡,心里却不觉得如此简单。
或许端木重云没有说谎,但他的身边必然有我族强者在帮他。
否则他怎么能让神兵认主。
就连自己与低鸣建立连接的时候,都是父王在一旁帮自己,他一个人族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轻易得到龙魂的认可。
不管端木重云是刻意隐瞒还是真不知情,帮他的我族强者,可能还会在他身边现身。
如果能和这样的强者搭上关系,那么父王的危机就能解除,自己的麻烦也就没了。
于是敖凌青在心底认定,一定要找到在端木重云身后,暗暗帮助他的龙族强者。
但是她哪能知道,龙族强者只是她的臆想,端木重云让神剑认主,是因为体内的鬼王珠……
傍晚,夕阳的霞光映在天鹰会的大寨上。
莫應的房间中,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身材略胖的青年男子,二人对视良久。
他们谁都笑不出来。
终于莫應打破沉寂,拿出了一个盒子,道:“勇儿,你还记得吴叔叔的家在哪儿吗?”
“记得,在厉石山,一路向西走到天宇城,再向北走三百里便是了。”
莫勇并没有因为回答正确而露出开心的表情,因为他还没有从家人的死去的伤感中恢复过来。
“你说的不错,”莫應将盒子交给莫勇,笑了笑,“爹爹这里有个盒子,你能帮爹爹送到吴叔叔手中吗?”
莫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忽然间,莫應的眼泪,从他那面似秋霜的脸庞中滑落下来。
“勇儿,你记住,爹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你可不要再和别人任性了。
别人说你傻,你就别理他,好吗?”
莫應抚摸着莫勇的脸庞,一脸不舍的看着莫勇。
在父亲宽厚的手掌抚慰下,莫勇的眼泪也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爹,你不是说有人说我傻,欺负我。我就直接揍他吗?”
莫應哽咽着摇了摇头,“在爹的身旁,你可以,但爹不在的时候你不行。
好了,不多说了,盒子里的信息很重要,你现在就动身吧。”
莫勇点了点头,随后出了房门,发动缩地成寸,可日行千里。
天真的莫勇并不知道,盒子里装的乃是托孤信。
之后莫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在他的房间里,召集了天鹰会所有子弟,开了最后一次会议。
天鹰会所有骨干全部到齐。
莫應从身上掏出几个乾坤袋,扔在了地上。
“这里是天鹰会所有的资产了,你们将它拿走,各奔前程去吧。”
那些天鹰会的骨干们见此,全都傻眼了。
一个虎背熊腰背负大刀的壮汉,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声乞求。
“大当家,我们都是忠心于您的,您不要赶我们走啊。
鬼蝠手下的那几个叛党,我们都已经处置了。”
“都给我滚,”莫應一声暴喝,话语中带着冰冷的杀机,“从此以后天應会就只有我一个人,我谁都不需要了。”
众人见此纷纷无奈地离去,即便有强留在这里的,也被其他弟兄拽走了。
人去楼空之时,莫應终于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现在的他已经是孑然一人了。
这份寂寥孤独以及等待厄运到来的情绪,将他的心思,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是在天漠荒地,一片死寂的荒地上。
一个俊郎的青年男子,满脸绝望的躺在地上,除了呼吸一动不动。
我为什么还活着?
难道是为了等死吗?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下一个人一定是我。
看着身边堆积如山的尸骨,男子自嘲的冷笑了一声。
“他们都是英雄,为了抵御受劫剑之灾所感染的妖兽们,他们全部战死。
可自己算什么,弱小、无用、独自活了下来,回到村里也被人们无情的赶了出来,说自己是逃兵。”
由于被镇上的人赶了出来,男子无奈又回到了战场,他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
他那赢弱贫瘦的样子,就连妖兽都不肯吃他。
直到一只巨大的老鹰,站在了他的身前,傲然的注视着他,似乎是要帮他结束一切的痛苦。
然而那老鹰还是太低估人在危急时,那强大的求生欲望了。
一柄单薄的小刀,在男子干瘦的手臂挥舞下,割破了老鹰的喉咙,鲜血奔涌如注。
老鹰是一只天干境的妖兽,实力并不弱,智商也不低。
在它的印象中,一个人在荒地上,饥渴了七八天,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
抱着这种想法,它死了。
男子饮其血,食其肉,提着它的头,回到了村子。
那是最后一只被影响的妖兽,它死了,村子就安全了。
然而村子安全了,男子却危险了。
男子吃完被感染的鹰肉后,变得面如秋霜,好似怪物。
他被村子的人骗到了火刑架上。
在熊熊大火的炙烤下,他又绝望了,自己就不该活着!
但他却看见了一个人在流泪。
那人是一名女子,和男子是青梅竹马,无论男子变成了什么模样,她的心以及她的温情都在男子的身上。
现在她被人抢走,别人不允许她和怪物在一起。
别人却不知道这样做会惹怒怪物。
男子在愤怒之下,挣脱了火刑架,他的双目已比火焰还红!
随后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一片红色!
“你是一个怪物。”
“我不是怪物,我是莫應。
冷漠无情,阴狠如鹰!”
这是村子中最后一段对话,随着莫應将手中的人掐死后,便带着那个女人一起离开了。
劫剑之灾已经结束,莫應带着女人,在天漠荒地上,开展了与刀兵同眠,在生死中穿梭的强盗生涯。
他们结识了一群弟兄,可为了在荒地中生存下去,他们像怪物一样学会六个字,杀戮、杀戮、杀戮!
身为怪物的莫應,只有在那个深爱着他的女人面前,才能认识到自己是一个人。
然而命运却总是要给他降下打击,没过几年女人便病死了,只留下了他们唯一的孩子。
孩子的智商永远定格在了五岁,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莫英将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孩子的身上,对孩子的爱也是对自己的爱,这个过程中能让他明白自己是一个人……
圆月升空,月满如盘。
寂静的天鹰会大寨中,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在不住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他悔恨,明明是有机会的,无论是做一个好父亲还是一个好首领,他都可以,然而哪一个他都没有做成。
若是再给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宁可不做大当家的位置,也要找个平静的地方,做一个安详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家。
只是这一切都是白日梦,只存在幻想中了。
在天鹰会大寨外,几十个精壮男子聚在一起,商讨着什么?
“照你这么说,大当家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赶我们走的?”
“没错,否则他怎么会让大公子去厉石山,以前大当家,绝不会让大公子单独行动的。”
背负大刀的壮硕男子,正在询问一个身材较为瘦弱的男子。
那瘦弱的男子在路过莫應房门时,恰巧听到了这些。
“不行,咱们必须回去和大当家共进退。”
背负大刀的男子,正准备带着兄弟们回去,却被瘦弱的男子,强拉了回来。
“你傻了呀,咱们去有用吗?
要想真的帮大当家,咱们绝对不能回去。”
“为什么?”背负大刀的男子狐疑的问道。
瘦弱的男子目光盯向西方,“大公子是大当家唯一的骨血。
而据我所知,厉石山吴达那里也是一群盗贼,我们可不能让大公子到那儿挨欺负了。
哪怕我们现在实力低微,也不能让大公子在那里势单力薄。”
话一说完,众人如醍醐灌顶,个个随瘦弱的男子一起朝着厉石山方向走去。
众人离去后,天鹰会的大寨中也没有恢复沉寂。
圆月当空,大寨上的屋顶被照的一片雪亮,雪亮的月光下却有一个飘然的人影。
没人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是怎么来的,就像凭空出现一样。
他背负双手,浮空而立,一袭漆黑如墨的黑袍,头上戴着兜帽,脸上蒙着面纱,但就算没有面纱,也没人能看清他的脸。
因为他的脸前似乎被一团朦胧的黑雾所笼罩,整个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写着神秘二字。
衣袍无风自摆,气质不怒自威,给人的感觉像是一道深邃的深渊。
没有人敢去窥视神秘人的修为,无论是神识还是其他感知,在触碰到神秘人的那一刻,就如同碰见了黑洞一般,被吸进去再也回不来了。
从他的口中飘荡出来一段声音,“莫應。”
这声呼唤十分的空灵,在空荡的荒地上回荡不绝,同时也很有特点,不知老幼难辨雌雄。
知道他的到来后,莫應神色骤紧,但却不敢怠慢,连忙来到了屋顶上。
莫應的样子,瞒不过神秘人的眼睛,似乎被神秘人看穿了一切。
“你哭了?”
“让您见笑了。”莫應语气失落,神情伤感。
“没什么,”神秘人继续说道,“在你的眼泪中,我看到了其他复杂的感情,我并不讨厌。”
谁也听不出来神秘人,是不是真的不讨厌,因为他的声音十分的冰冷,似乎毫无感情。
“人呢?”
“跑了。”
面对神秘人的提问,莫應回答的无奈。
神秘人问道:“还有其他人知道我的事吗?”
莫應摇头道:“没有人知道了,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那你做好死的准备了吗?”神秘人再次问道。
莫應点了点头,他不敢在神秘人面前反抗,只能被迫接受自己的命运。
好,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