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秀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身上一阵一阵发凉,君无慕临时变卦不肯出征,还能是为什么?
她要进宫去,可是还没有走到药铺门口,她就觉肚子疼,在苦苦惊慌的呼喊声中晕倒了。
她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苦苦和薛婉茜守在榻边。
“小姐,小姐,不要急,躺着别动。”
“我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
“顾大夫刚号完脉出去,孩子还好,但是小姐需要静养,经不起折腾。”
“我想进宫。”
薛婉茜急哭了,“不行,绝对不行。”
“阿慕不肯出征一定是为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我去跟陛下说清楚,陛下一定会原谅阿慕。”
“璃姐姐,你不能去。”
薛婉茜之前想不明白的,现在全都能明白了。
苦苦端来一直用热水暖着的粥,薛婉茜喂给璃秀,“璃姐姐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好不好?”
“我吃不下,我担心阿慕。”
“多少吃些才是,璃姐姐的身子垮掉了,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
璃秀心头一酸,忍着眼泪吃下薛婉茜喂给她的粥。
无奈刚吃完没一会儿,她就把吃下去的粥全吐了出来,不是因为害喜,而是她太过担心,胸口一阵一阵发紧,难受得她胃里翻江倒海般。
顾守生再给璃秀号号脉,叹出一口长气,“东家,身子要紧,坐一会,喝点水试试,不吐了再喝药。”
她听话,一动不动靠在软枕上,尽可能把药喝下去,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才能不枉君无慕为她和孩子付出这般巨大的代价。
薛婉茜说:“承王不肯出征是为了璃姐姐和孩子,陛下要是知道了,一定饶不了璃姐姐。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而是因为承王殿下太过看重璃姐姐。之前听我家叔说,陛下动了扶植承王取代东宫的念头,这次要是承王出征,得胜归而,陛下就能借此机会废黜东宫。”
璃秀恍然大悟般,“所以我不能去陛下面前说出原委?”
“嗯,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是不是陛下不会让我成为天崇的皇后?”
“差不多,陛下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承王在乎璃姐姐,把璃姐姐看得比皇位还要重要。同样的,换句话来说,承王若是想要皇位,就不能与璃姐姐在一起,就算璃姐姐是承王府的王妃,这也只是暂时的。承王宁肯受刑也什么也不说,就是在保护璃姐姐,璃姐姐便越发不能把原委说出来。”
“我现在能为阿慕做的,就是照顾好我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另外就是哄着谦儿,不要让谦儿知道。”
“孩子们没事,璃姐姐没事,殿下付出的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殿下在皇位与璃姐姐之间,想必一早就选择了璃姐姐,一生不悔,一世不改。”
璃秀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拉过被子捂起小脸,她就哭出了声。
在他最需要她信任的时候,她居然怀疑他,还想赌气一走了之,若非苦苦拦着她,她就会大错特错,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薛婉茜没有回曹府,一直守着璃秀,这一守便又是两三天。
璃秀服了药,胎像稳固些了,但气色还是不太好,一看就是病殃殃的样子。
伊夕想尽了办法也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良王无计可施,连君无慕的面都没有见到,来药铺看璃秀,带来宋秋德那的消息,仅能确定君无慕还活着。
璃秀搬回王府,君无慕要是出宫了,一定会回府换身衣服才去药铺见她,她便回王府等他。他后背上的伤刚好没多久,此般受了刑,她一想便能想到他回来的时候,必然是一身皮开肉绽的新伤。
足足十天过去,宋秋德才有好消息传给伊夕,让伊夕赶紧去牢里接君无慕回府。
璃秀守在王府门口等,薛婉茜在,这些天薛婉茜一直陪着璃秀,苦苦也是寸步不离。
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伊夕驾着马车接回君无慕。
君无慕走下马车,身上是璃秀没见过的一套新衣,她泪湿眼眶,一定是伊夕跟他说了她在王府门口等着,他特意去买了身新的换上。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要等我也应该是在房里等我,外面风大。”
她哽咽着问,“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想不想进王府的大门?”
他挑了一下疑惑的眉尾,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半开玩笑问她,“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我的妻,你该不会是等在王府门口想把我往外轰吧?”
她掉下了泪,他越是装的像没事一样,她心里就越疼,哭着对他说:“你若还想进王府,我们就先把话说清楚,约法三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我之间都不再有隐瞒。反之,我就是等在这里把你往外轰的。”
“王府里面没有我,你一个人住着也会冷冷清清。”
“我不会,我还有俩孩子陪着我。”
两个孩子是她现在最强大的依仗,特别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她有恃无恐,不怕他不妥协。
果然,君无慕被迫点头答应了她,她这才往观心阁回,空出主院给他养伤,他特意换身新衣才回府,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现在伤得有多重。
薛婉茜送璃秀去观心,等璃秀睡下,薛婉茜悄悄去看了看君无慕。
刚刚还像啥事儿都没有的承王殿下,走路都走不稳,后背的衣服上早已经血迹斑斑。
伊夕和几个护卫一起将君无慕抬回卧房,打来热水给君无慕清理伤口,没等处理完,君无慕就晕了过去。薛婉茜在窗外看到这里,泪水模糊视线,君无慕的后背上腥红一片,无法再看下去。
璃秀假装睡着了,假装睡醒了,假装还在跟君无慕赌气,一步都没有往主院里迈。
但她数着日子,整整七天,君无慕才勉强能下榻,又过去五天,君无慕可以一个人走上几步,不用伊夕搀扶,他便来了观心阁,递给她一个小小的肚兜,奶娃娃用的。
他说:“这是母妃做的,给我们的第二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