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菱提着桂花饼去了南风斋，明远看她有点儿面生。
侯爷在南风斋静养，寻常不会有人来打扰，他拦住青菱问：“你是哪个院里的？”
青菱笑得眉眼弯弯，很是讨喜：“我是栖云轩世子夫人身边的青菱，世子夫人做了桂花饼，派我送来给侯爷尝尝。”
明远听是世子夫人让人送来的，这才收下：“知道了，你回吧。”
青菱瞟了眼南风斋里头，静悄悄的，院里只有两个洒扫的小厮。
她朝明远笑笑，转身往回走。
明远提着食盒进来禀报：“世子夫人做了桂花饼，让小丫鬟送来给侯爷。”
“哦？”原本闭目养神的司马霆睁开眼，闻着食盒里飘出来的淡淡桂花香气，他心中欣慰：“她有心了。你送去小厨房，今晚就吃桂花饼。”
明远应了一声是，提着食盒去小厨房交给厨娘，吩咐在灶上热着。
南山堂里，令月让春嬷嬷领到老夫人屋里。
“老夫人，是栖云轩的令月来了。”
老夫人满头灰白的头发，皮肤却很紧致，脸上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很难让人相信她已经六十五岁。
她坐在主座，望一眼恭谨的令月：“你不侍候世子，来这儿做什么？”
令月恭敬道：“回老夫人，世子夫人做了桂花饼，派奴婢送来给老夫人。”
“她倒是有心。”
老夫人抬手，让春嬷嬷接了。
“你娘前儿回了我，说是在外头帮你看了人家？”
令月低着头，眼睛不敢乱瞄，恭敬答了一声“是”。
老夫人问：“世子夫人待你们如何？”
令月道：“世子夫人待人宽宏亲和，从未打骂我们。”
老夫人盯着她看了会儿，久到令月以为自己说错话，正忐忑间，便听老夫人说：“也好，女子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她大气不敢出，低头恭谨站着。
老夫人摆摆手：“你去吧，好好侍候。”
令月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你说，那沈氏当真如此贤惠？”
老夫人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桂花饼，问春嬷嬷。
前些日子，嘉儿突然发话，要把身边四大丫鬟放出去，那沈氏又做主留了下来。
令月和乾月是她院里出去的，原是打算日后放嘉儿房里，谁知他要把人撵了。
春嬷嬷道：“栖云轩的人说，世子夫人不大管事，对下人也和和气气的。不过.....”
春嬷嬷不知要不要说，看了眼老夫人。
“有什么就说。”老夫人皱眉。
春嬷嬷道：“自那天新婚过后，世子便一直宿在书房。说他不在意世子夫人，他却放话让四个丫鬟嫁人，如今身边也只带鸣鹤霄云几个小子，还把夫人安插在栖云轩的人都换了。”
老夫人略沉吟一番，道：“也好。我原就说过，沈家这样的人家，对司马家有害无益。”
嘉儿远着她也好，既躲不掉婚约，留她在府里好生养着便罢，只要她不惹出什么事，司马家也可保她一辈子平安。
她想了想，说：“便给她一年，若是一年后嘉儿仍和她生分，就抬个有脸面的上来放嘉儿房里，府里也该开枝散叶了。”
春嬷嬷答了一声是，又问：“乾月那丫头怎么安排？”
老夫人道：“她这些年一直在嘉儿身边，嘉儿也没动别的心思，许是不喜欢她这样的，你再挑两个好的吧。”
“是。”春嬷嬷正要出去，便听老夫人说：“把这桂花饼分给她们吧。”
春嬷嬷答应，提着方才令月送来的桂花饼出来，分给小丫鬟们。
听荷轩里，徐宝儿看着送来的桂花饼，只觉得是沈妍在向她炫耀。
连太子都赞她，今日在谢家，她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不过是得了谢家的青眼，就来我跟前耀武扬威。”
文鸢见姑娘不喜，便让小丫鬟把食盒放在外头：“听说给老夫人、侯爷、夫人院里都送了。”
徐宝儿一听心中更不是滋味：“她倒是装得贤惠大度，还不是巴着讨好老夫人侯爷他们。”
她越想越气，吩咐外头的小丫鬟：“都扔了！”
“是。”小丫鬟见她生气，赶紧提着食盒倒去了后院。
青菱顺利给侯爷送了桂花饼，后脚还没踏进栖云轩的门，就看到司马玉嘉也回来。
“世.....子？”
她便要躬身行礼，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见世子一阵风似的进了屋。
瞧着挺急的。
好在最近世子和姑娘没有争吵，今日在谢家园子，世子还帮姑娘来的。
青菱觉得世子应该不是生气。
司马玉嘉进屋，看到沈妍歪在贵妃榻上看书，他站了一会儿，她也没抬头看他，便清了清嗓子。
沈妍正看到精彩处，听他发出声音，抬眼疑惑望他：“世子有什么吩咐？”
他最近早晚都待在远山堂，听鸣鹤说他要进翰林院了，这段时间忙着为进翰林院做准备。
她是不知道进翰林院还需要准备什么，但他每天早晨回来洗漱，便去远山堂，夜里她快要睡下了，他才回来。
见他突然回来，她自己先吃了一惊。
司马玉嘉瞧了眼桌上的捧盒，上头空空如也。
他眼睫微闪，收回目光：“今年别处的桂树开得好，咱们园子里原还有一棵，这两年竟不开了。”
“许是它隔年才开一次？”
沈妍记起侯府园子里还真有一棵，上辈子她也只见它开过一次，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但他平白跟她谈起桂花，着实奇怪。
司马玉嘉自然是不会在意桂花什么时候开一次。但见她竟是不明白，他心中叹息。
给长辈们送了，连丫鬟婆子们都有，就是鸣鹤，青菱也给他送了，却独独落了他？
他竟比那些小丫头都不如了。
“方才看到外头他们在吃桂花饼，说是你做的？”
沈妍没多想，想着也瞒不过他：“嗯，谢家送了好些桂花，便用一些来做桂花饼。”
司马玉嘉抿着唇，不死心问：“瞧着挺好吃的。”
沈妍迟疑了片刻，心中讶然。
琢磨这意思，难道他也想吃？
她记得他不喜甜食，上辈子她每每做了点心去看他，都让几个丫鬟拦了回来，一次都没送出去。
这次做桂花饼，她便略过了他。青菱还问怎么不给世子书房里送，她跟青菱说，他不喜。
没想他竟找了来？
她一双清眸眨也不眨望他，瞧着很是疑惑：“你也喜欢吗？”
司马玉嘉神色微顿。
他以前确实不喜甜食。
沈妍瞧他不说话，意识到自己这么问也许不太妥，忙补救：“我让青菱去小厨房问问，世子稍等。”
司马玉嘉低头敛眉，还要去小厨房问，竟真的没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