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禾因为这句话心上一紧，呼吸几乎停滞，双手还撑着桌沿，她转头，动作缓慢，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
她眨了眨眼睛。
目光定格的都有些颤，长睫不自觉的扑欶，她看见了周徐也。
少年穿着件黑色长袖，头上是一顶简单干净的黑色棒球帽，他瘦了，很明显的身形清瘦，帽檐儿压着眉眼，下巴处露着，似笑非笑的勾唇弧度。
比起以前那个慵懒温柔的少年，他身上多了几分成熟。
很明显，他也看见了少女。
许久不见，她的头发都长到及腰了，穿着条淡色连衣裙，还是跟以前一样的乖巧气质。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
许母突然进来，语气带着着急还有埋怨，“念念，你去哪儿了？我怎么在大厅找不见你？”
她的声音仿佛是一道裂缝，割裂开此时的气氛。
双手插兜的少年微收下巴，抿唇，走过去从警方手里接过那张身份证，“我的。”
听见声音，许母也转头看了他一眼。
拿到身份证的少年，两指捏着，把身份证揣回兜里，淡淡的神情，和许念禾擦肩而过，走了。
从警局出来，许念禾还沉浸在刚才见周徐也的那一眼中。
许母跟她说了一路的话她也没听进去多少，到停车场开车时，许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回来找身份证的人是不是就是抓到你舅舅的那个证人？”
许念禾刚回身，迷茫的啊了一声。
许母却是恨恨地咬牙，“多管闲事。”
少女听到这句话，刚拉开车门的手顿在原地，“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本来就是舅舅犯的错误，凭什么不能让别人抓他？”
许母把包放到车的后座，系安全带，瞪了许念禾一眼，“知道你不喜欢你舅舅，但是别在这种时候胳膊肘给我往外拐。”
许念禾不理解，少女心里的是非三观十分清楚，“我没有拐向别人，这是一件很明显的对错事情，本来就是舅舅犯了错，您再偏袒也不能无视法律。”
许母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只能又瞪了她一眼，“你上不上车？到底回不回家了？”
许念禾心中不服气，关了副驾驶的门，跑到车的后座去坐了。
许母开车出库，看了眼后视镜，“你真是有出息你！”
许念禾转头，不理她。
两人之间又因为谢成双生了一次气。
回了家许念禾跑回房间写作业，虽然高三放假，但也只有一下午的时间，半天假期而已，第二天又要上课，她埋头写了一晚上的卷子，深夜了才上床睡觉。
晚上做梦的时候，她梦见了周徐也，少年的装扮就是今天见的那一身，许念禾梦见他长指往上抵了抵帽檐儿，终于露出熟悉的眉眼，轻轻勾唇淡笑，一贯的慵懒表情。
站她面前启唇，叫了她一声同桌。
许念禾早上醒的时候还没完全从梦中缓过来，她今天在床上多躺了五分钟，然后才去洗漱，时间有些晚，她没吃饭就直接赶去了学校，许母早上打扫房间，许念禾的房间是直接推门进的。
看见她桌上凌乱的一摊卷子就知道她昨晚又写题写晚了。
许母帮她收拾起，往书架上放，整理好后，她心血来潮从最上面抽了一个文件袋出来，里面是许念禾整个高中的成绩单，每次的都在，这是她从初中就开始养成的规整习惯。
她不仅整理成绩单，也整理每次考试的卷子和答题卡，这个在另一个文件袋里放着。
许母拿着一沓成绩表，里面忽然有一张掉到了地上，她俯身捡起，是高二那会儿的期中考试班级表，她看见许念禾的名字在第二，往上看一名，她看见了名字。
周徐也。
……
省实验。
上午总共四节课，前三节都是刷题写卷子的，现在临近高考，老师已经都基本停课了，每天都是拿着杯子在讲台上坐着，看着下面的学生们刷题，然后等他们拿着不会的题目上来问。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的枯燥无聊。
又难熬的一上午过去，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许念禾没忍住把昨天见到周徐也的事情跟沈亦欢说了，沈亦欢听着很激动，当即表示，“那你快去找他！”
许念禾筷子戳着米，食欲缺缺，“去哪儿找啊，我又没他现在地址。”
沈亦欢眼睛一亮，“我让于盛怀去问！”
刚说完这句话，她的目光也瞬间暗淡了，“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希望，他都没跟几个人联系，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地址。”
那天说完以后这件事就销声匿迹了，但是没想到几天后沈亦欢真给她搞来一个地址，刚小考完地中海一卷着卷子出教室，沈亦欢就把一张纸条塞她手里，“念念，明天放一天假，你正好去找他！”
沈亦欢比她还要激动，塞完纸条又问道，“你有钱买票吗？没有的话我借你！”
她知道许念禾的零花钱并不多。
许念禾展开手里的那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她还有些懵懵的，沈亦欢揽上她肩膀，继续劝道，“都离开这么久了，你就不想去看看你同桌过得怎么样？别纠结了快去吧，顺便把我们所有人的祝福都带过去。”
许念禾想了一下午，放学时告诉沈亦欢她的决定。
要去。
这是许念禾从小到大做过最大胆的一件事情，坐到高铁上了，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心脏是砰砰砰跳的很厉害，她是在父母上班后偷从家里跑出来的，卡着点上了高铁。
高铁玻璃上倒映着少女的模样。
许念禾抿抿唇。
好像，真的要去找他了。
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的距离，她感觉在车上的时间过得飞快，还没怎么样就很快到了终点站，快到她都没准备好，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准备什么。
许念禾根据地址找到地方，是市中心位置的地下车库，但现在的营业是改装厂，少女站在门口望了两眼那个被喷漆涂鸦的厂间牌子，里面有拉车的运输大车开出。
从她面前经过，载着一辆外表很酷炫的赛车。
许念禾看了两眼，她不懂，但是能看出这辆车的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