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衣男子行色匆匆的敲响蔡旭的房门。
“进。”
“大人，不好了。”
蔡旭猛地站起身，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怎么回事？”
“摄政王带人将老宅给……端了。”
“什么？他怎么找到那里的？”
黑衣男子紧张的吞着口水，猜测道：
“他们悄无声息的找到地方，应该是有人带路。”
“李成远在哪儿？”
“在家里。”
蔡旭眼眸微眯，恶狠狠的开口命令道：
“将他给我带过来。”
“是大人。”
蔡旭缓缓坐下身子，心中怒火滚滚。
昨日是最后一批少女被运来，紧接着老宅就被端了，李成远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然而直到现在李成远那面都没有动静，看样子是想装作不知道糊弄过去。
一炷香过去，男人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大人，李成远不见了！”
“跑了？那他妻子呢？”
“还在客栈。”
蔡旭重重锤着桌子，嚷道：
“那就把他妻子抓回来！”
“是。”
而此时的李成远避开所有耳目，跑到县城西南角一家栗子糕店买了两盒栗子糕。他的妻子最爱吃西南角家的栗子糕，可惜自己平日忙于政务很少有机会亲自买给她。
街上，他特意绕开人多的地方，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妻子与自己闹矛盾跑到客栈去住了。
可是等他满心欢喜的提着两盒栗子糕来到客栈时，客栈的掌柜的慌慌忙忙的告诉他：
“大人，令夫人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被人带走了？那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
客栈掌柜的急的满头大汗，毕竟县尉的妻子在自己的客栈被人带走这可不是小事儿。
“这……草民记得，为首的人说了句蔡大人有令。”
“蔡大人……蔡旭！”
李成远想也没想就奔了出去，一路跑到县衙门口。
“李大人，蔡大人有请。”
李成远喘着粗气，被人不客气的‘请’了进去。
厅内，李妻拘谨的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两个高大壮汉。蔡旭坐在对面不徐不换的饮着茶，茶的热气被冷风吹散。
“李大人总算来了，不枉本官将令夫人请来啊。”
“蔡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蔡旭冷哼一声，将茶盏重重摔在桌子上。
“李成远，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背叛主子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李成远不明所以，疑惑道：
“什么背叛？”
“不承认是吗？那本官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蔡旭一挥手，两个男人上前一步扣住李妻的肩膀，李妻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出声，但是眼角的泪珠出卖了她的害怕。
“你放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蔡旭显然不肯相信他的话，李成远紧张的攥紧手掌，明明寒风刺骨，但是掌心满是汗水。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不知道我做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她！”
可是李成远的话反倒勾起了蔡旭的兴趣，他转头对李妻问道：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什么？”
李成远瞳孔放大，他有一种更不好的预感。果然，李妻话音刚落，蔡旭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那我来告诉你好了，你的丈夫为了救你恳求我们主子施舍给他药材，可是这药材既昂贵又需要长期供应，所以你的丈夫和主子当成了交易。他替主子卖命，而他每月都能得到你的救命药材。”
蔡旭满意的欣赏着李妻震惊的表情，笑的越发得意。
而李妻摇摇晃晃最后跌坐在地上，她竟然直到今日才知道这个秘密，准确来说是李成远煞费苦心隐瞒自己的秘密。
她看向李成远，声音有气无力：
“他说的都是真的？”
“夫人……”
李妻苦笑一声，豆大的泪珠滴滴滚落，砸在地面上。
李成远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最终还是到来了。
“李成远，你个大混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一条不值钱的命去委曲求全！”
李妻哽咽道，心里满是愧疚。
她的丈夫为了自己去出卖灵魂和自由，可是自己竟去怀疑他甚至闹的天翻地覆。
“夫人，我没有委曲求全，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李成远哄劝道，眼眶已经泛红。
一旁的蔡旭不耐烦的摆摆手，冷声道：
“少说那些没有用的来拖延时间，李成远，你到底招还是不招？”
李成远死咬着压根，憎恨溢出眼底。
“我没有叛变，何来招与不招？”
蔡旭见他敬酒不吃，上前一步拔出守卫腰间的佩剑抵在李妻的脖颈上。
“本官再问最后一遍，你想好了回答，否则你就要和心爱的妻子天人两隔了。”
李成远张了张口，满心的纠结。
“我……招。”
李成远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妻打断。
“夫君，我已经拖累你一次了，不想再拖累你第二次。你记得，照顾好敏儿，还有下辈子再来娶我，我一定平安健康的等你！”
李成远听到妻子的话，不停的摇头。可下一刻，李妻就闭上眼用力一抹，脖颈间猩红鲜血喷涌而出。
“玉霞！”
玉霞是李妻的闺名，李成远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喊过这个名字了。
他松开一直牢牢攥在手中的栗子糕，摔在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
李成远疯了似的冲上前抱起妻子，声音颤抖道：
“夫人，夫人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栗子糕，我们一起回家，还要陪敏儿呢。我还没有亲自给你接回家呢，你醒醒啊，你看看我……”
李成远死死抱着妻子，哭的撕心裂肺。
蔡旭也没想到李成远的妻子竟有如此大的狠心自刎，但现在可不是让他哭丧的时候。
“李成远，你……”
“我招了，我全都招了。”
“你说什么？”
蔡旭一时愣住，刚刚还死活不招，怎么妻子一死立刻就招了呢。
李成远轻轻放下妻子的遗体，站起身看向蔡旭。
“你不满意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蔡旭吃瘪，恼道：
“既然你招了，就跟我回京见三皇子，到时候由三皇子亲自处置你！”
李成远瞥了一眼扔在不远处的佩剑，似哭似笑。
“我不会和你回京，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这可由不得你，来人拿下！”
李成远敏捷的一个箭步捡起佩剑，指向他们。
“滚开！”
蔡旭向后退了两步，生怕伤了自己。
“你要干什么？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对付的了我们这些人吗？”
李成远苦笑一声：
“我当然知道不能，所以……”
李成远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脚下移着步子缓缓走向妻子。
“玉霞，我来陪你了。”
刹那间，众人脸上被溅上星星血红色，粘稠的血液流过锋刃滴落下台阶。
李成远重重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蔡旭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头紧皱，半晌，他烦躁的命令道：
“所有人，即可离开淮城县。”
既然李成远已经死了，而君玖离也随时有可能找过来，还是赶紧离开最为安全。
蔡旭手下速度极快，等君玖离等人赶到时，已是人去楼空。
“李成远？和……他的妻子。”
沈梦莱慢慢走上前，李成远和他的妻子躺在血泊之中，而李成远的手还搭在他妻子的手上。
“都死了。”
追宇面无表情的站起身，禀报道。
“现在人死了，还怎么查出幕后主使？”
君玖离薄唇轻抿，厉声下令：
“彻查这里，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是！”
沈梦莱推开李成远的书房，满墙的画作，皆是出自他的手。
“李成远倒是很有才华。”
沈梦莱赞叹道。
“确实，但是他好像很向往自由。”
“从哪里看出的？”
君玖离紧盯着眼前的山水画，低声道：
“画里，满是对自由的渴望。”
沈梦莱对这些可以说一窍不通，干脆也不去想。
“他的书房会不会有密室啊？”
“找找看吧。”
显然他的书房被人翻找过，可能也带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总之凌乱得很。
“有人在咱们来之前翻过他的书房。”
“嗯，应该也是害死李成远和他的妻子的凶手。”
“会是谁呢？”
沈梦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努力思考着：
“如果是你，你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呢？”
“你觉得他们没有找到？”
沈梦莱没有回话，这间书房没有暗门没有密室，也没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李成远不会武，但是他擅长……”
“作画！”
两人一口同声，可是书房这么多画卷，会在哪一幅呢？
“是这幅。”
君玖离将画拿了下来，打开画轴。
“真的在这里！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幅画有着特殊的情感。”是李成远的期许和绝望的抗衡之作。
沈梦莱听的稀里糊涂，拿过藏在画轴里的纸条看起来，越看沈梦莱眉头皱的越紧。
“这是所有卖出去孩子的记录，还有所卖地点。”
“根据这个就可以找回所有孩子。”
整整一篇，近一百个孩子。
“这儿还有一封信，是写给他妻子的。”
沈梦莱接过去，认真读起来。
“所以他也是被迫无奈。”
“看样子他也很煎熬，这封信应该是他想和妻子坦白最终没忍下心吧。”
沈梦莱长叹一口气，可惜李成远没有写明那个和他做交易的人是谁。
“他们还有一个孩子，还很小。”
一时间，沈梦莱一不知道该不该怪罪李成远。
“我想去李成远家看看。”
“看他的孩子？”
“嗯，我见过那个女婴，还很小不过很可爱，现在她的父母都离开了，她……”
因为沈梦莱的童年不幸，所以让她格外同情这些孩子。
“好，去吧，我陪你一起。”
“那这里怎么办？”
“交给他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