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绶盯着那团光之后不到三秒,明明还在移动的光团也停了下来悬浮在半空中,就好像那光团也发现了年绶,正在注视着年绶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年绶仔细看着,随后把手电关掉,猜测那会不会是磷火之类的玩意儿?但是年绶并没有发现,在他手电关掉的那一刻,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直接移动到了他的身后。
如今的年绶已经是脱胎换骨,如果是平常人,快速移动肯定会造成周围空气的流动,而年绶完全可以感觉到空气流动的变化,但这白影虽然移动速度极快,可并没有产生任何空气流动,所以,年绶也并未察觉。
年绶慢慢朝着那团光走过去,而那团光依旧停留在那,就在年绶即将走近的时候,那团光以极快的速度走掉了,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年绶再次打开手电,并且将先前看到的用对讲机告诉给阿茕。
阿茕听完后道:“你小心点,我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商重也没有醒,不过已经好多了,但是,我担心的是他醒来之后会变成怪物,到时候该怎么办?”
年绶没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救回商重原本就是豪赌了一把,万一商重也变成如珐琅一样的怪物呢?
阿茕的声音又从耳机中传来:“到时候我看着办吧,我动手总比你动手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年绶始终没有发现,身后就跟着一个白影,那白影完全跟随着年绶的活动规律,年绶左转它就左转,年绶停下它就停下。
年绶发现,第二层山洞的村庄与第一层完全一样,也和年成凯描述中的平坝村没有任何区别,如果非要说区别,那就是建筑的材质不一样,大部分都是泥土稻草,屋顶不再是瓦片,而是铺满了稻草。而那些稻草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也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就如同这里的时间完全停滞了。
如果布局是一样的,那么在第一层找到的地图也就派上用处了。年绶按照地图上所示,首先去村中心寻找那口井。果不其然,这里也有一口井,这是不是说明,往下还有第三层村庄?下面还有一个山洞呢?不同于上方水井的是,第二层的水井里面全都是白雾,看起来十分诡异。
一共五个出入口,水井算一个,还有其他四个,看看其他四个是否也存在。年绶去寻找其他四个出入口,发现虽然的确有所谓的出入口的山洞,但里面都是封死的,换言之,要离开这里,要不从来时的路返回,要不就从第二层的水井中前往第三层。
就在年绶打算回到阿茕等人所在的屋子时,却听到黑暗中传来女子的笑声。笑声很清脆,如银铃一般,换在其他地方,听到这种笑声,心情也许都会在刹那间变好,可在这种环境中,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诡异。
年绶顺着那声音一路寻觅而去,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走到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凄惨的哭声,而那哭声又是从他先前所站的位置传来。
年绶驻足停下,四下看着,他已经知道这个地方无法用正常世界的思维来理解,便也释然,赶紧返回。可就在他返回原先的屋子时,却是浑身一颤,因为屋子门上紧贴着一个巨大的壁虎。
那壁虎的大小如人一样,而且脑袋似乎直接挤进门缝之中在窥探着。
年绶立即拿出登山镐,缓步上前,但他并不急于动手,因为他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第二层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怪物?
大型壁虎突然间发现了靠近的年绶,立即将脑袋从门缝中收回来,原本扁平的脑袋在收回来之后,就如同气球一样膨胀开来。年绶此时才看清楚,那玩意儿竟然是一个有着人头蜥蜴身的怪物!
人首蜥蜴注意到年绶手中的登山镐,直接从口中弹出舌头从年绶手中卷走了登山镐,但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第一时间跳上屋顶,再蹦到山洞顶端,倒爬在顶端后飞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人首蜥蜴让年绶想到了年成凯日记中提到的夕家鳞狮虎,又想到了关于山海经中对那些怪物的记录,难道说这些都是存在的?这里是夕家的地盘,也就是说,不管是上面那些跳尸,还是刚才看到的那个怪物,都是夕家所做的人体实验?
不过夕家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年绶开门进屋的时候,却发现屋内已经布满了蛛网,他立即拿出另外一支登山镐割破蛛网并呼喊着其他人的名字,一番寻找后,年绶终于发现了被层层蛛网包裹着的商重。
年绶立即上前摇晃商重,但商重依旧处于昏迷之中,就在年绶扛起商重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意识到头顶有什么东西,他抬头一看,发现屋顶上正趴着一只巨型蜘蛛。
不,只能说那怪物有蜘蛛的主体,虽然有八只脚,但最前面的两只却如同螃蟹的钳子,在微光中还泛着寒光,就像是两柄利刃。最诡异的是,那蜘蛛发出低声细语,那声音就像是人在说话。
年绶顾不得那么多,立即扛着商重就往外跑,刚要冲到门口,那蜘蛛直接吐出蛛丝来将门口封死,年绶挥舞登山镐试图开路,却发现登山镐对刚吐出的蛛丝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些蛛丝韧性极好,越用力越砍不断。
年绶后退到角落,快速清理出一块地方来,随后拿出打火机直接点燃了蛛丝,蛛丝如同人的头发依然易燃,瞬时间大火直接蔓延了整个屋子,唯独年绶清理出来的那块地方没有被火焰侵蚀。
蜘蛛见状不好,挥舞着钳子将门口的蛛丝割断,先行逃离。年绶等的也是这一刻,他扛着商重也冲了出去,刚奔出去,那蜘蛛就从屋顶上跃下,直接扑倒了年绶。
商重摔在地上,年绶只得翻滚躲避,而那蜘蛛直接用触脚按住了年绶的四肢,并且高高举起了自己的钳子。蜘蛛上身扬起的时候,年绶却发现蜘蛛的腹部竟然有一张人脸,那张人脸的表情十分扭曲,嘴里还不断地低声细语着什么。
年绶无法挣脱,眼看着钳子就要落下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传来的同时,人面蜘蛛高举的钳子停住了,立即收身逃离,绕过还在燃烧的屋子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年绶半天才回过神来,刚要去查看商重的时候,就看到另外一座屋子的屋顶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孔雀。
年绶没看花眼,那的确是孔雀,只不过那孔雀的脑袋是蛇头,蛇头下面还挂着一个人的头颅,原本孔雀的尾巴也全都是一条条翠绿色的长蛇,同时那蛇尾孔雀又发出尖锐的声音,就像是人在惊恐时发出的尖叫一样。
这玩意儿的叫声虽然让人胆寒,但也救了自己一命,而且没有马上发起进攻。年绶这样想着,上前重新扛起商重来,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跟我来,这里危险。”
年绶一愣,仔细听去,这男人的声音的确是那蛇尾孔雀发出的,而发出声音的正是蛇头下的那颗人头。
蛇尾孔雀见年绶没动,又迫切道:“快跟我来!”
说罢,蛇尾孔雀跳下屋顶,缓缓从年绶身旁走过,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着年绶,那意思仿佛在说:快跟上。
年绶不知道其他人去哪儿了,但看样子也应该是被怪物袭击,要不是逃离了,要不就是被掳走了,总之,先保证商重的安全再说。于是,年绶便跟在那蛇尾孔雀身后在黑暗的建筑中穿梭着。
蛇尾孔雀很谨慎,走一会儿停一会儿,似乎在避开黑暗中随时会发生的危险。
终于,蛇尾孔雀来到一座紧贴洞壁的建筑前,先用其蛇尾将门板挪开后,又对年绶道:“进去,快点。”
年绶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进去,进去后,蛇尾孔雀又将门板重新挡上,随后带着年绶进了里屋,在里屋中的墙壁上有个一人高的洞,很明显洞是挖出来的,而且还将洞壁也挖空了。
年绶走进山洞内发现里面全都是稻草,旁边还有一个水坑,水坑上方缓慢滴着从石头中渗出的水。
“那是我的死对头,”蛇尾孔雀喝了一口水后又看向年绶,喝水的不是那颗人头,而是蛇头,随后蛇尾孔雀又将尾部朝向水坑,让尾部的那些蛇头也伸进水坑中饮水,好像这玩意儿只要喝水就能生存一样。
年绶将商重放在柔软的稻草上,观察了一阵后,这才转身问:“你,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蛇尾孔雀下的人头笑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曾经是人,在我记忆中我曾经是人,是来夕家寻求庇护的一个混蛋,但是没想到这里却是人间炼狱。”
蛇尾孔雀所说的话让年绶意识到,他之前所做的推测完全是正确的,而他接下来的讲述也证实了这一点。蛇尾孔雀原本是江湖上一个镖局的镖师,因为某次走镖的时候被同伴和山贼陷害,诬陷他毒杀了伙伴拿走了护送的财务,遭到了黑白两道的追杀。镖师只能四下逃窜,逃避追杀,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可以到蜀地寻找夕家的庇护。
镖师只能一边躲避追杀一边来到平坝村,在得到夕家庇护之后,果然在这里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可惜这日子没过多久,一年一度的夺舍日开始了。
镖师虽然也身负武功,但躲在平坝村的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哪个不是身负武功呢?最可怕的是,要取代他的那个人功夫完全在他之上,他被活活打成重伤,随后昏迷过去。
镖师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又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屋子中,周围站着的都是一个个僵尸傀儡,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毫无疑问,那女人就是夕竹青了。
夕竹青点燃了一种可以散发出浓烈香气的草,闻到那股香味的镖师很快陷入幻觉之中,幻觉中他灵魂出窍,遨游在天际。现在回想起来,那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可在不真实的幸福之后,镖师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年绶听完后觉得有些遗憾,毕竟镖师并不知道具体的过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改造的。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说,不要说跨物种的肢体结合,即便是换头手术就算有成功的案例,但都因为各种因素出现了强烈的排斥反应,最终导致被手术者无法存活太长的时间。
成为蛇尾孔雀的镖师被带到了第二层山洞之中,似乎要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很快,蛇尾孔雀发现,在这个恐怖的环境中,除了他之外,还存在其他的怪物,例如说那人首蜥蜴以及人面蜘蛛,总之,所有的怪物都是人与其他生物的结合。
这些怪物和《山海经》中的记载虽然不是完全一致,但也基本上符合。最重要的是,即便是这些怪物还存有以前的记忆,但有一点却无法控制,那就是他们变得无比的嗜血。
蛇尾孔雀清楚的记得,在他来这里之后的第三天,已经饿得连路都走不动了,这里没有食物,他只能靠饮水来维持生命。第四天的时候,终于有一个活人被扔了进来,在那活人落地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周围那些怪物就从黑暗中涌出,直接上前将那人生吞活剥。
蛇尾孔雀目睹这一场景,不仅不害怕还觉得很兴奋,但他没有抢到一块肉,最后只能拼命舔着地上那些依旧在流淌的鲜血。
年绶光是听蛇尾孔雀的讲述,都觉得阵阵恶心,他立即想到,阿茕等人是不是也被那些怪物所吃掉了?
蛇尾孔雀仿佛看出了年绶的担忧:“你放心,你的同伴们应该都还活着,因为这里的所有怪物,都找到了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不会轻易食用得之不易的佳肴。”
蛇尾孔雀所说的佳肴,自然指的就是活人。
年绶提高警惕,他知道,蛇尾孔雀也要吃人,而且从这家伙的描述来看,他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必定也是不怀好意。
年绶故作不知,又问道:“这些东西要怎么对付?”
蛇尾孔雀道:“都是血肉之躯,只要你够强,就能杀掉他们。”
年绶思索了一下,原本想先下手为强,但觉得还是应该从蛇尾孔雀这里套出更多的情报,于是问:“这里有多少和你一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