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晚后,第二天文化站一上班,年绶和夕环又来到存放农场资料的仓库中继续查询,就连文化站的工作人员都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查什么。
年绶发现关于女知青被奸污一事,再没有其他的资料,那个动荡又复杂的年代,似乎一切都偏离了轨道。但夕环很快发现了马松民失踪的一份资料,应该算是一份报告,报告上也仅仅只是简单阐述了马松民失踪的大致经过,大部分资料都是由闫秀兰提供的,下面还有闫秀兰的签字,情况也与闫秀兰所说的一致。
在文化站足足查了五天后,再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发现,唯一的重大线索就是得知了当年女知青在山上被人奸污的事情。
不过,五天后,岩晨却带来了两个人,两个老知青,一男一女,老的叫印学斌,女的叫杨玉霞。印学斌曾经建设兵团的连长,当年参加建设兵团的时候是退伍转业来的,已有70岁高龄,而杨玉霞60来岁,两人是夫妻。正是因为印学斌当年扎根在了潞江坝,所以,杨玉霞才没办法返城。
岩晨之所以找来他们夫妻俩,有两个重要原因,其一两人都清楚女知青孟嘉书的事情,其二印学斌是当年负责调查孟嘉书案件的兵团保委股成员之一。
夕环疑惑地问:“保委股是什么?”
印学斌解释道:“1971年到1976年之间执法部门都是建设兵团内部设置的,有案件交给保委股来调查处理,保委股就类似与农场内的执法部门,1976年之后建设兵团改为农场,当年十年浩劫结束,保委股这些也就撤销,有案件便交由地方执法部门负责。”
年绶点头:“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当时孟嘉书的事情您还记得吗?”
印学斌道:“当然记得,其实这类的事情在当年全国各地都有发生,后来中央为此专门开展了追查行动,那时候都以可以想办法让女知青回城为诱饵,引诱或者强制性与她们发生关系。孟嘉书的事情更奇怪,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据我们当时分析,做那件事的人,肯定在当时的搜索队中。”
年绶立即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印学斌道:“当时孟嘉书前去的那片区域,周围没有百姓,几乎没有人烟,她走进去后就迷路了,第三天晚上才发生了那件事,而在得知她逃跑后当天就派出了搜索队,开始派了两个连的人,两百来号人,后来怕影响生产,第二天撤回了一个连队,只剩下一个连队继续寻找,所以,那个混蛋肯定就藏在那一百来号人之中。”
此时,印学斌妻子杨玉霞插嘴:“一百多个人,怎么找?孟嘉书也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也无法描述,根本没办法找。”
年绶问:“那么,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印学斌道:“也不是,当时有人来我这里反映情况,第一个来的人叫张毅斌,他来的时候,显得很矛盾,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肯说,后来又说自己记错了,我觉得很奇怪,然后又来了一个人,叫陈卫华,陈卫华也支支吾吾的,说自己看到了一个背影,他不确定是不是那个畜生。”
“等等,”年绶打断印学斌,“听您这么说,找到孟嘉书的那只小队就是陈卫华所在的小队?”
印学斌缓缓点头:“没错,最后找到孟嘉书的人,就是以唐南奇为队长,陈卫华、段晓斌、张毅斌和杜天成为队员的搜索小队。”
年绶闻言仿佛是被子弹击中了一般,他浑身一颤,顿时明白陈卫华想要做什么了,他的重点似乎并不是咖啡,而是要查清楚当年的某些事情。通过印学斌的回忆,年绶大致可以分析出,那个奸污孟嘉书的混蛋,应该就藏在唐南奇、陈卫华、段晓斌、张毅斌和杜天成五人之中,否则张毅斌和陈卫华不会先后去保委股反映情况,却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夕环问:“那么孟嘉书之后怎么样了?”
杨玉霞道:“孟嘉书之后怀孕了。”
年绶和夕环震惊,怀孕了?
孟嘉书当时年龄不过18岁,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加上她原本就很消瘦的关系,还有那个年代人本来就营养不良,直到快五个月了肚子才很明显鼓起来。原本她身上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让她觉得羞耻,所以,她变得沉默寡言,也不与人交流,被发现怀孕还是觉得难受去兵团医务所检查的时候被告知的。
夕环又问:“这么说,孟嘉书最后还把孩子生下来了?”
印学斌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杨玉霞道:“我听说是生下来了,而孩子没有留在农场,似乎是交给当地百姓抚养了,不过,我还听说,孟嘉书怀孕期间有个男人对他特别的好。”
年绶问:“您知道那个男的叫什么吗?”
杨玉霞摇头:“不是很清楚,谣言很多,不过传得最多的就是咖啡研究员马松民,因为孟嘉书常去马松民那里。”
马松民怎么又和孟嘉书联系在一起了?年绶觉得很奇怪,于是问:“那么,马松民失踪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清楚吗?”
杨玉霞摇头:“我不清楚,老印,你清楚吗?”
印学斌仔细回忆了一阵后这才说:“马松民的失踪也很奇怪,就忽然间失踪了,也没什么先兆,后来这件事,我们就交给当地执法部门了。”
年绶问:“那么孟嘉书呢?孟嘉书是不是也跟着失踪了?”
印学斌摇头:“不知道,后来孟嘉书是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但我知道,孟嘉书没有返城,而是留在潞江坝了。”
夕环立即问:“她为什么要留下来?”
印学斌解释道:“知青大返城是从1978年年底开始,最早也有返城的,不过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家庭过于困难,一般只有独生子女可以,另外一个就是因病,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是1973年到1975年之间就回去了,后来有招工回城的,叫转插,最早规定已婚的自动失去知青身份,不能返城,不过后来放松了,如果结婚双方都是知青,且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也可以返城,如果嫁给已经在当地工作的知青,就无法返城了,得留下来。”
年绶问:“那孟嘉书是什么情况?”
印学斌摇头:“不清楚,反正我记得她是留下来了,后来怎样不知道了。”
印学斌和杨玉霞给他们提供了更详细的线索,这让年绶明白,陈卫华的目的也许是想要查清楚当年的那件案子,更有可能的是陈卫华知道当年那个人是谁,但是当时没有勇气说出来,他心怀愧疚。
当然,陈卫华和陈沄潞也许没有那个脑子策划这一切,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按照幕后黑手来进行的。
既然孟嘉书留在了潞江坝,那么岩晨应该可以轻松查到,前提是孟嘉书没有改名。
回到酒店后,年绶重新整理了下所有事情的前后——1971年发生了女知青孟嘉书因为怕吃苦逃离进山失踪,建设兵团的两个连队出发寻找,第二天为了怕影响生产撤回其中一个连队,剩下另外一个连队继续寻找。搜寻的第三天,孟嘉书被人在山中奸污,随后被唐南奇为首的搜索小队发现并且带回。之后孟嘉书被发现怀孕,这期间有传言说孟嘉书与咖啡研究员马松民关系密切,因为她常去马松民那里,之后1972年孟嘉书产下孩子,但孩子传言是送被当地百姓抚养,并未和她一起生活。1976年,马松民失踪,1979年陈卫华等人返城,孟嘉书下落不明。
所有的人都因孟嘉书联系在一起,但咖啡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年绶拨通了闫秀兰的电话,询问她关于马松民与孟嘉书的关系。
闫秀兰很诧异,没想到年绶竟然查到这个,她道:“你不提,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孟嘉书的确常去马松民那里,每次去马松民都遮遮掩掩的,还故意把我支开,基本上孟嘉书一个星期要来我们这里两三次,每次马松民都会做好吃的给她,但我也纳闷马松民从哪儿搞来的那些吃的,他也不常出去,很奇怪。”
年绶问:“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闫秀兰又回忆了一会儿:“没什么了,只是传言马松民就是孟嘉书的相好,很多人都说马松民是个好人,也不嫌弃孟嘉书什么的,后来马松民失踪,大家还议论过孟嘉书该怎么办呢。”
一旁的夕环插嘴问:“闫阿姨,您刚才说孟嘉书怀孕期间一直去马松民那里,是1971年到1972年之间,但马松民是在1976年失踪的,孩子出生后她还去马松民那里吗?你见过孩子吗?”
闫秀兰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隐瞒了,孟嘉书就是在我们那生的孩子,是个男孩儿,生完孩子后第二天孟嘉书就抱着孩子走了,孩子去哪儿我也不知道,之后孟嘉书就没怎么来过了。”
年绶听完后道谢挂掉电话,又马上致电给岩晨,第一句话就是问:“晨哥,你那里有陈沄潞的详细资料对吧?”
岩晨道:“也不算详细资料,基本资料都有。”
年绶问:“陈沄潞是哪年出生的?”
岩晨道:“身份证的出生日期写的是1973年。”
年绶浑身又是如过电一般,难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陈卫华刚开始撒谎了,他说返城后与妻子才有的儿子陈沄潞,可陈沄潞的出生日期却是1973年,难道说陈沄潞就是孟嘉书的儿子?
陈沄潞应该是1972年出生,但后来登记户口也许是处于某种与原因写成了1973年,陈沄潞今年已经47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