珐琅看到从泥团中钻出的怪物真身时,吓得直接从屋顶摔落下去。他并不是因为单纯看到怪物的外形而被吓到,而是本能告诉他,这个怪物很可怕,他面对这个怪物毫无胜算,顷刻间就会被杀死。
毫无疑问,这怪物是融合了第二层绝大部分妖怪而成的,但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融合所有的妖怪?
珐琅来不及想这个问题,起身就跑,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将对讲机掉在了地上,而那怪物就如同王者一样站在屋顶凝视着他的背影,并不着急去追,反而是扭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而那里正是年绶等人搜索夕环所前往的方向。
随后,融合怪从屋顶跳下,看到了珐琅掉落的对讲机。
完全处于惊恐中的珐琅没头没脑的逃跑,他躲进一间木屋内,然后蜷缩在角落竖起耳朵听着,生怕那人形融合怪追上来。等了许久,直到外面的确没动静后,珐琅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怎么会有那种怪物,怎么可能。”
刚说完,珐琅就听到有人低语,还伴随着哭泣声,似乎是从隔壁传来的。他心中一惊,仔细听去,能听出那是女孩儿的声音。
难道是夕环?珐琅走进里屋,一眼就看到角落中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也就是先前他们看到的那个白衣夕环。
“夕环?”珐琅试探着问道,“是你吗?”
白衣夕环慢慢抬起头来,依旧是面无表情。
珐琅又问:“你是人还是鬼?”
白衣夕环没说话,依旧是那副表情,珐琅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缓慢走上前,想要细看,就在此时,白衣夕环突然间朝着珐琅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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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在搜索的年绶等人,许久未见珐琅回来,便拿出对讲机询问着,年绶刚拿起来说了一句:“珐琅,你怎么样了?”
这句话出口的同时,年绶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屋子后面传来。
年绶一愣,阿茕、井泰和商重三人立即提高警惕,但并未包抄过去,而是四人一起,手持武器朝着屋后慢慢走去。等四人来到屋后,就看到被一团粘液贴在墙壁上的对讲机。
年绶拿下对讲机道:“糟了,看样子珐琅是出事了。”
阿茕却是道:“他出事了更好,那种家伙被妖怪吃了都活该,这就叫天谴,死在他手中的无辜之人也有十来个了。”
商重此时喉头却发出了古怪的声音,阿茕和年绶立即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会发出这种声音?但商重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依旧四下看着,随后道:“周围有什么。”
井泰持枪四下观察着:“你怎么知道?”
商重道:“我感觉到的。”
的确,商重原本就有感觉气息的能力,只要是活物,稍微靠近,他就能察觉到。
年绶往后退着:“走,我们离开这里。”
年绶后退两步,刚转身准备离开,他们的后路就被那个巨大的融合怪堵住了。
四人看到那融合怪时,都吓得愣在原地,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那融合怪就直接飞出两只触手刺向年绶和阿茕,两人慌忙闪避躲开,但那两只触手仅仅只是假动作,真正的杀招隐藏在紧随而至的第三只触手。
井泰并没有异变,所以反应能力根本不及其他几人,加上黑暗的关系,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商重则是用身体撞开了井泰,自己却被触手缠住,那触手直接死死缠住商重的脖子,再一用力,周围人都听到商重脖子断裂的声音,这还没完,第四只触手又飞了过来,直接刺穿了商重的胸膛。
年绶目睹这一切,疯了一样拿出登山镐就将融合怪的两只触手给砍断,融合怪断了两只触手似乎并无大碍,反而是拍打着身上的翅膀直接飞向上方。
井泰持枪瞄准融合怪,直接打光了一个弹匣,等他更换弹匣的时候,那融合怪已经不见踪影。
年绶上前抱起商重,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没了脉搏和心跳,已经死了。
阿茕和井泰站在年绶的两侧,始终警惕着,他们的悲伤情绪已经被看到那巨大融合怪的惊恐所取代。
就在年绶难受得无法言语的时候,商重却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年绶问:“你怎么了?”
年绶瞪大双眼看着商重,下意识看向商重胸口那个被触手戳穿的洞,那个洞里并没有鲜血流出来,他又赶紧用手一探,发现商重没有脉搏也没有心跳。
“你……”年绶惊讶地看着商重,商重也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洞,满脸的惊讶。
受了这种伤,他竟然没死不说,而且还能站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最重要的是他没了心跳和脉搏。
猛然间,年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商重其实在第一层的时候的确死了,但那种药救了他,将他变成了类似僵尸的东西。年绶想到这,又赶紧摸了自己的脉搏,随后又探了下阿茕的,他和阿茕都有心跳和脉搏。
年绶又割破自己手指,看到鲜血流出后,摇头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和阿茕没事,你却……”
商重却是满脸笑意:“这不是更好吗?看样子以后我死不了啦。”
难怪先前商重被珐琅踢飞之后,明明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他还一点事儿都没有,原来是因为他变成了僵尸。
这下可好,除了井泰之外,其他人都发生了异变,真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不过眼下并不是讨论他们将来怎么办的时候,而是必须做出选择,是要逃离这里,还是要继续寻找。如果要继续寻找,那么至少还需要好几个小时,这个过程中他们还得对付那个巨大的融合怪。
虽然可以不管罪行累累的珐琅,但年绶依旧无法放下夕环。夕环在关键时刻抛下了年绶,但年绶却不能在这种时候不顾她的死活。
“继续找下去,”年绶做了决定,“不过,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先离开,你们没有义务陪着我。”
阿茕却是冷冷道:“你让我离开,等于是扔下我,哪儿有父亲扔下女儿不管的道理?”
商重严肃道:“我之前就说过,我后半生什么都不做,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井泰叹了口气:“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年家的大少爷,保护你是我的责任,虽然说,现在是你们三个保护我。”
年绶看着井泰忍不住笑了,点头道:“谢谢。”
四人继续搜寻屋子,而那融合怪就蹲在不远处的屋顶看着他们,悄悄尾随着,目光始终集中在他们所携带的背包上,似乎融合怪想要的不是年绶等人的性命,而是他们携带的东西。
又是两小时后,四人躲进了一间屋子内,原因很简单,因为温度越来越冷。井泰的温度计显示,现在已经是零下3度了。
三人因为穿的衣服不够,只能把屋子内的家具劈开点火来取暖,也顾不上火会让那融合怪发现。而且按照经验来说,这些妖怪应该会惧怕火焰,点起一堆篝火来,说不定还可以震慑那融合怪,不让其轻易靠近。
四人围坐在篝火前,井泰搓着手道:“现在零下5度了,温度还在下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茕将手揣在怀里:“不知道,按道理地下不应该这么冷,完全不合理。”
年绶盯着篝火:“这个地方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发生不合理的事情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们得抓紧时间继续找,如果找不到,只能撤走,否则,不被那怪物杀死,也会被活活冻死。”
此时的商重却傻乎乎的将自己的手伸进火中,烤了一会儿后拿出来,看着已经黑漆漆冒烟的手说:“不痛,没有任何感觉。”
说完,商重还冲着年绶傻笑,刚笑了一会儿,笑容就猛地收起,因为他看到那只巨大的融合怪竟然就出现在门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堆篝火。
四人立即起身躲闪到一侧的墙壁边上,而那怪物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走了进来,坐在篝火前,发出了惬意的声音。
年绶几人沿着墙壁立即出去,出去后,站在远处看着屋内。
年绶道:“看样子那怪物也怕冷。”
阿茕跺着脚道:“只要是生物,没有不怕寒冷的。”
商重道:“我大概不算生物吧,我没有任何感觉。”
井泰看着商重道:“你没感觉才最可怕,到时候你自己冻僵了都不知道。”
年绶看着屋子的方向:“只要那玩意儿不再追我们,我们也算少了个麻烦,继续找,看看能不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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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珐琅这边,此时的他正用脚踹着角落中那个半透明的妖怪,因为这只形态看起来像是水母的妖怪,根本不是什么夕环,更不是夕环的鬼魂,只不过是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变成其他模样,不管是人亦或者妖怪,甚至是其他物体都可以。
可遗憾的是,这妖怪似乎不会说话,但它可以听懂珐琅在说什么。
珐琅蹲下来看着那水母怪道:“你不会说话,但是能听懂我说什么对吧?”
那水母怪又变成了夕环的样子,随后木讷地点头。
珐琅又是一巴掌挥过去:“不要变成这副模样!”
水母怪无奈,又变成了珐琅的样子,珐琅更生气了,一边踹一边道:“更不要变成我的样子!”
水母怪最终变成了年绶的模样,这让珐琅觉得舒服了一些,二话不说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那水母怪持续发出女人的哭泣声,听起来特别可怜。
珐琅发泄完毕后,坐下来道:“好了,不打你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只需要摇头或者点头,反正你也是哑巴。”
这水母怪似乎除了变形吓人之外,没有其他的攻击力,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如何在这里存活下来的。
珐琅问:“之前你变成的那个女孩儿,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水母怪点头,珐琅问:“去哪儿了?”
水母怪还是点头,珐琅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问,换了个方式:“她是被抓走了吗?”
水母怪点头,珐琅问:“被什么抓走了?”
水母怪的浑身颤抖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珐琅又开始拳打脚踢:“赶紧说,不然我们俩都会被冻死!”
水母怪随后舒展身体,开始慢慢变化成它所看到的那个抓走夕环的东西,但珐琅看到那东西之后,脸色直接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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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绶等人搜完最后一间屋子,也没有发现夕环,眼下除了撤离之外别无他法,因为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十五度。四人已经冻得完全挪不动步子,只能跑进一间屋子里再次生火,好在是这里不缺木头,怕就怕这温度会一直降下去,到时候把这里的屋子全点了估计都没用。
篝火刚点燃,珐琅就急匆匆跑了进来,手里还抓着那个还没变形的水母怪。
四人见珐琅还活着,还带了一只妖怪回来,都很诧异。
珐琅直接将那水母怪扔在地上道:“夕环应该还活着,不过被抓走了,至于被什么抓走了,你们自己看吧。”说罢,珐琅踹了一脚那水母怪道,“把之前你看到的那东西的样子再变一次给他们看!”
水母怪闻言抖动着身体开始变化,很快一个半人半蛇的形态出现在五人的眼前。
阿茕看着珐琅问:“你没开玩笑吧?”
商重则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儿找到的?”
年绶则是看着水母怪变形后的形态,想起了虵形女巫,想起了山海经里关于那些神明的记录,如果这玩意儿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在这里,就存在这种他们不知道如何称呼的半人半蛇的东西。
年绶则问:“知道夕环被抓去哪儿了吗?”
珐琅摇头:“不知道,但是这玩意儿似乎可以带我们去找。”
年绶立即起身道:“做几个火把,我们赶紧去找,说不定还来得及。”
珐琅则道:“这么冷,我们就这么走出去,会被冻死的。”
阿茕恶狠狠道:“既然你知道,你还来通风报信,你不能当做不知道吗?”
阿茕话里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她恨不得夕环被妖怪吃了,而且她觉得这些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当然,说归说,她依旧会支持年绶的决定,毕竟,在阿茕的眼中,年绶是人类当中独一无二的那个。
就在众人打着火把刚走出去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白雾已经完全灌满了他们所在的第二层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