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看似没联系的案子,现在关联到了一起,但是更多的谜团却出现了。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是殷怀雨和张文杰合谋作案,并且,还牺牲了殷怀梦。殷怀梦应该是自杀,可是,因为什么这个花季女孩儿会不顾一切赴死?是什么让她这么去做?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张文杰的蛊惑?
最重要的是,按照党向国的调查,殷怀雨和殷怀梦兄妹相依为命,殷怀雨非常疼爱自己这个妹妹,怎么会让妹妹去死?
党向国派出人手,先是必须挖出假殷怀雨的尸体,查清楚尸体的身份,兴许就能搞清楚一些关联。其次就是调查殷怀雨和张文杰之间的关系,不过,党向国更害怕的是,詹天涯的推测有误。万一这件事与张文杰没关系怎么办?如果是那样,他们整个案件侦破的方向就错了,一切都会被推翻重来。
夏侯所画的那张图被党向国直接备案上报,最可怕的是,特一师的人员在地下室深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獠牙耗子的巢穴,巢穴全都是用人骨堆砌而成。那场景只要看一次,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也因此找到了那些被侵略者害死的人们的遗骨,只不过因为獠牙耗子太多的原因,无法清理出遗骨。
夏侯和年良则依旧多次往返在出现生死门图案的地方,试图找到其中的真正线索和案件的方向,而詹天涯则主动找到了张文杰。
中午,詹天涯在食堂打完饭后,直接走向角落,站在张文杰独自所坐的桌前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张文杰微微抬眼:“我就算说不可以,你也会坐下来的。”
詹天涯坐下,也不说话,而是先吃饭,两人吃饭都是慢嚼细咽,吃得很缓慢,几乎要用其他人两倍的时间。因为他们在吃饭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思考,而他们的思考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陷入一种停滞的状态,只有不断的思考才能让他们感觉自己还活着。
詹天涯和张文杰同时吃完,也同时拿出手绢擦嘴,坐直后,两人四目相对。
张文杰盖上饭盒的盖子:“我要走了。”
詹天涯道:“再见。”
张文杰起身,走了两步停下来:“别费劲了,你抓不住我的。”
詹天涯则是问:“你做这一切,是因为你母亲吗?”
张文杰笑了:“我母亲在这里。”
张文杰指着自己的脑袋,然后缓步离开了,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自信。
强烈的挫败感席卷而来,就像是龙卷风即将将詹天涯整个身体直接拆得七零八碎。他总觉得张文杰的计划还没有完成,而且他还有一种自己被利用的感觉。
好消息是,当日下午王成洪终于清醒,并且医生也认为他可以与人正常交流了,于是,党向国领着三人立即赶到医院。
王成洪看到三人,满脸的惭愧,特别是在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更是支支吾吾。但是,最终他还是说出了实情,实情与詹天涯所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王成洪道:“当晚在小树林里,原本我和周继武躲在后面,我们俩就是去看热闹的,最多起个哄,当詹天涯和夏侯动手的时候,张文杰站在我们身旁,忽然间向左边看去。”
那种情况下,张文杰忽然侧身看向左边,两人自然而然也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在不远处树下站着的殷怀梦。殷怀梦穿着一身连衣裙,而且是红色的,那样貌加上姣好的身材,立即吸引住了周继武和王成洪。
很快,殷怀梦就转身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又是她,”张文杰忽然道。
就这么三个字,足以让周继武和王成洪好奇了,这三个字让两人明白,张文杰认识殷怀梦。于是,周继武立即问:“那是谁呀?”
张文杰低声道:“李教授的女儿,听说作风不是很好。”
这句话非常直接,周继武和王成洪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张文杰又道:“我听说,她和好多男人都有关系,而且她好像不怎么在乎。”
周继武立即问:“诶,那你呢?”
张文杰故意笑了下,又立即道:“别瞎说,这种事不能开玩笑,但是,她人不错。你们俩想认识她吗?”
王成洪没说话,周继武却直接点头:“你能引见?”
张文杰道:“待会儿吧,哟,真打起来了。”
此时,前面的人正在被詹天涯和年良挨个放倒,三人却没有上前,只是保持距离看着。但张文杰知道,周继武和王成洪的魂儿已经被殷怀梦给勾走了。
王成洪回忆到这里的时候,詹天涯却是笑了下,因为他忍不住。在他回忆的过程中,所有话都是周继武说的,而他显得很无辜。原因很简单,因为王成洪撒谎了,他撒谎是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也是个好色之徒,所以,将原本自己说过的话也变成了周继武说的。因为周继武死了,否则的话,如果这件事传出去,王成洪根本无法在学校立足。
当然,他也不担心张文杰的口供,他完全可以说那是张文杰血口喷人。
所以,接下来他的回忆中,都是周继武怂恿他去见张文杰和殷怀梦,而他却是在极力阻止。
党向国此时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们马上去学校逮捕张文杰。”说完,又看着王成洪说,“你继续说。”
王成洪又道:“张文杰带我们在小树林里见到了殷怀梦,殷怀梦表现得很开放,这让周继武很兴奋,所以,也没有拒绝他们提出去仓库的要求。去了之后,那里备好了酒菜,殷怀梦给我们倒的酒,我们想都没想就喝下去了,在我晕过去之前,我就看到周继武吐血倒下了,我当时觉得我也死定了,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那个洞里面,周围黑漆漆的,我怎么叫都没有人来救我,后来我又渴又饿,晕过去好几次,最后记得的就是你们好像来了。”
王成洪所说的,和詹天涯推测的八九不离十。这让夏侯更加佩服詹天涯了,但詹天涯却面无表情,毫无欣喜之色。年良的表情也很奇怪,似乎有什么事让他很在意。
四人离开房间来到走廊后,夏侯便立即问:“你们俩怎么了?现在案子破了,人证物证全齐了,只要抓到张文杰就可以结案了,你们俩是头功。”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可是党向国始终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加上詹天涯和年良默不作声,他更觉得事情不一般,于是问:“你们俩怎么了?”
詹天涯站在那双眼发直:“我有一种感觉,仅仅只是感觉,很不安,总觉得我犯错了,但是又不知道错在哪儿。”
党向国又看向年良:“你呢?”
年良道:“我是觉得那个仪式有问题,我想找个懂行的人问问,但是,这里我不熟,不知道怎么找。”
党向国凑近年良身旁,低声问:“你想找冥耳的人?”
年良一愣,看向党向国,这正是他心里所想。
党向国对夏侯和詹天涯说:“你们俩先回去吧,如果不出意外,张文杰应该已经被捕了。”话音刚落,一名工作人员跑来说,“党老师,张文杰已经抓住了,暂时关在学校保卫处,怎么处置?要转移到附近的执法部门吗?”
党向国道:“这个人很重要,留在学校恐怕会出问题,也不能送执法部门,直接送到23军驻地关押。”
工作人员立即去安排了,同时也送詹天涯和夏侯先回学校,夏侯一步三回头,也不好问党向国要和年良去哪儿。
党向国开着吉普车载着年良就往市中心去,年良沿途也不说话,保持着沉默,避免与党向国谈起相关的事情,说到冥耳就会牵扯到异道,然后就是他的家里情况。年良是来这里上学的,其目的就是与过去告别,而如今,这个案子又将他扯了回去,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党向国将车停在中心大街旁边熄火后道:“我不会问你家里的事情,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分得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年良点头,看着四周:“在这里吗?”
党向国开门下车:“跟我来。”
下车后,党向国领着年良直接进了中心大街,然后走进一家东欧餐厅。这种地方年良第一次来,所以显得很不自然。坐下后也不敢四下张望,只得看着党向国,眼神中全是迷茫。
党向国道:“干什么呀?紧张什么?放松点。”
此时服务员上前:“两位同志要吃点什么?”
党向国却是语出惊人:“一碗烩面,一盘饺子,再来一个红菜汤,就这些。”
年良还纳闷,在这种餐厅怎么会点烩面和饺子的时候?服务员却是笑着道:“您稍等。”
不久后,服务员返回:“两位,不好意思,刚查了下,外面的座位都有预定,麻烦两位跟我上二楼。”
党向国和年良起身跟着服务员到了二楼,服务员打开二楼单间的房间后,让两人入内,很快又端了两杯水来,一杯茶水,一杯白开水。年良大概猜出,这应该是本地冥耳的规矩,先前党向国那么点菜,也算是一种与冥耳的接头方式,这种接头方式可以完全避免误打误撞的人,因为绝对不可能会有人在东欧餐厅那样点菜。
党向国端起白开水,又将茶水递到年良跟前,随后朝着服务员抿嘴一笑,然后对服务员说:“我是特一师的。”
服务员浑身一震,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党向国又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有事请教,如果你们觉得不妥,我可以出去,让他留下,他懂规矩的,和你们属于同道中人。”
服务员看向年良,年良只得道:“拐子向南,瓦罐底朝西,本家无龙凤,偏爱有缘人。”
服务员闻言后道:“明白了,兄弟是西南来的。”
年良道:“正是,我不是来买消息,也不是接悬赏,我是来请教几个问题。”
服务员看了一眼党向国,随后道:“那你问我就行了。”
年良迟疑了下问:“我想问关于生死门仪式的事情,因为我只知道一些表面。”
服务员疑惑:“生死门仪式?那是异道共通的一种异术,至于什么时候兴起的,什么门派创造的,没有任何记录。但说法不一,有的说可以穿梭阴阳,还有的说可以剥离人的灵魂,剥离之后人还活着,但会失去意识。也有人说,缝千尸以前用这个法子来炼制活人僵尸,总之说法很多。据我们记录,用生死门仪式的人几乎没成功过,两位都应该知道,异术这东西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就算方式方法完全一致,使用者不对,都不可能成功。”
年良听完后又问:“生门为阳,死门为阴,可以调换吗?或者说生门死门都用阳,而不用阴?只要男人,不需要女人?”
服务员听完后,却是反问:“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党向国立即道:“我也不瞒您,是因为一个案子,但具体的不能说,麻烦您告知。”
服务员看了一眼门口,低声道:“那是邪术。”
异术不能叫邪术,但异术中却包含了邪术,这是异道中人众所周知的事情。就如菜刀一样,你可以用菜刀来下厨,也可以用菜刀来杀人。在什么人的手里,菜刀就会有什么样的用途,这与异术相同。
听到邪术这个词,年良立即问:“具体的呢?”
服务员道:“异术的基础无非就是阴阳五行四方八卦,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就是邪术。但要彻底调转,也没有任何作用,虽然我不知道实情,但我也能猜到,你说的生死门不止两个,有四个,两生两死,凑成四方,最简单的东西南北。”
党向国看向年良,他是听不懂。
年良缓缓起身:“那,那这种四方生死门方式的作用是什么?”
服务员迟疑了一下道:“我不确定,只是听说过,听说这样可以学得真正的异术,但这个法子太邪门了,而且需要牺牲很多人,还需要祭品,而祭品一般都需要妖怪异人。”
“妖怪异人?”年良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双头婴儿,也就是那个得了“脑膜膨出”的可怜孩子。
服务员看了一眼党向国:“还有个消息,我可以告诉你们,近十年内,出现了不少异道邪徒,他们都试图用这种生死门仪式的办法来学会真正的异术,所以,我们冥耳也不断在悬赏追缴他们,不过牺牲很大。”
党向国立即起身:“这种事你们怎么不早说!?我们和你们之间不是有过约定吗!?”
服务员为难道:“从古至今,异道的规矩都是不与官府合作,我们都是下面的人,您别为难我。”
年良看着党向国说:“如果是真的,那这件事就难办了。”
党向国知道对服务员撒气也没用,只得往门口走,而年良则是对服务员说:“谢谢,麻烦您了,我知道,这么直接来,坏了规矩。”
服务员道:“没关系,您要是觉得为难我了,那就把您的名号留下,我往上说的时候,也知道您是谁,上面肯定得与西南那边分舵汇消息,到时候对上了,我就没事了。”
年良只得对他说了自己以前悬赏时用的名号,说完后,服务员很震惊:“您就是……”
年良立即示意他不要说,服务员点头道:“去年西南剿灭那批最棘手的邪徒就是您和其他几位一起做的,这件事我们冥耳上下都知道,因为在那之前,折了好几批人了,也就你们办到了,佩服,这次我好交代了。”
年良道:“谢谢您。”
服务员则道:“您也要小心,如果刚才您说的是真的,那肯定还是那批人,只不过他们从西南跑到东北来了。”
年良走出餐厅时,看到党向国站在外面抽烟,一副焦急的模样。
年良上前还没说话,党向国先说:“那批邪徒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良犹豫片刻道:“去年,我们就去追缴过一次,当时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也就是为了悬赏,赚点粮票菜金什么的。结果出了意外,我有两位师父死了,如果不是有高人出手,我和我大师父也得死在那。我记得当时听那些邪徒提起过生死门,但是因为没在现场看到有仪式,所以没把那件事与现在的案子联系在一起。”
党向国深吸一口烟:“先说眼下的案子,按照刚才冥耳那人所说,一共得有四个人对吧?不是两个。所以,周继武不是障眼法。”
年良立即摇头道:“不,周继武的确是障眼法,王成洪也是。只有殷怀梦不是,也就是说,周继武和王成洪的仪式都是假的,还有三个人,三个地点我们没找到。”
党向国都听愣住了,原以为结案了,谁知道整个案子才刚开始。
年良又道:“党老师,张文杰虽然被抓住了,但是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我得和他聊聊,我还需要詹天涯和夏侯在场,因为詹天涯脑子比较灵活,能帮我分析,夏侯可以帮我算方位,说不定因此也可以找出剩下三个人的位置,不,是四个人,最后那个最不好找。”
党向国问:“怎么是四个人?”
年良道:“两生门,两死门,也就是双阳双阴,一共四个人,男的两个,女的两个。我们现在只知道其中一个死门是殷怀梦,还有一个女人两个男人没找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所谓的祭品。”
刚才服务员称需要的祭品要妖怪异人,那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