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顺背后还有人,年绶可以肯定这件事,因为张永顺的背景无法支持他作为捉影者的事实,他的确有捉影术,但肯定有人教他。
张永顺保持着沉默,最后干脆闭上眼睛,看样子是什么都不打算说了。
商重看着年绶,年绶则在想办法让张永顺开口,而且必须要用合情合理的办法。可眼线,任何能想出的合情合理的办法都无法让这个人开口。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他们都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窗外,商重后退几步,掀开窗帘一侧看去,发现竟然是一只鸟,准确来说是一只鹦鹉。
商重对年绶说:“是只鹦鹉。”
鹦鹉这个词出口的时候,床上的张永顺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抓紧了被子,变得十分紧张。年绶没注意到这些,因为他也来到了商重身旁去看窗外,在看到那只鹦鹉的时候,他脱口而出:“刑术?”
没错,那只鹦鹉就是夕环之前所养的导盲鸟刑术,而刑术这个名字也是来自于东北一个很出名的逐货师。
年绶赶紧打开窗户放鹦鹉刑术进来,鹦鹉刑术飞进来后,直接落在年绶的肩膀上,却是直勾勾的看着病床上的张永顺。年绶觉得奇怪,问:“难怪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你了,你怎么会到这来?你最近去哪儿了?”
鹦鹉刑术没回答,看了一会儿张永顺后开始扯着嗓子喊:“回家!带我回家!我要回家!走!回家!”
因为鹦鹉刑术的声音太大,年绶怕引来值班的护士,赶紧带着鹦鹉刑术与商重离开病房。两人刚离开,床上的张永顺就痛苦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刑术和商重来到走廊后,鹦鹉刑术便闭了嘴,年绶侧头看着肩头的鸟:“你要是再不闭嘴,我肯定会掰断你的脖子。”
鹦鹉刑术似乎是害怕了,没再说话,年绶只是奇怪,为什么鹦鹉刑术会来这里?
电梯内,商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查什么?”
年绶将老年公寓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都告诉给了商重,商重觉得奇怪,年绶又赶紧把年成凯新一册日记的内容告知了他。
这一切都讲述完的时候,两人已经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吃着夜宵。鹦鹉刑术则停在外面的车顶上,眺望着远方。
商重放下筷子,擦完嘴后说:“难怪你会知道商奴,原来是这样。”
年绶拿起饮料又放下来:“我越来越混乱了,原本以为是查古滇国,查来查去,查出十二部落,然后发现十二部落原属于一个叫霾国的地方,再往下查,发现年家也存在很多秘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重看着便利店外:“最大的秘密不就是那个盘古吗?还有,你父亲。”
商重提到胡聚的时候,年绶想起了年成凯的母亲王凤鸣,他猛然意识到,也许胡聚和王凤鸣一样,都是孤军派来的人。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问商重:“你真的不知道你们商家祖辈为何当初要甘愿为奴?”
商重叹气:“我只知道他们当初被定性为异道叛徒后,被整个异道追杀,是年家的次家收留了他们,帮他们改名换姓,改头换面藏在了冥市内。你也知道,异道的规矩就是一日不除掉叛徒,不管过多久,名字都不会消失,就算是发现了这些人的后代还活着,在不确定他们是否会泄露秘密的前提下,还会斩草除根。”
年绶低声骂了一声:“这都什么破规矩,对了,你既然想脱离年无垠,那你直接走就行了,走得远远的,年无垠也没那么闲满世界追杀你吧?”
商重拉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腕后,年绶看到其手腕部分有一条暗红色的线,这条线从手掌一直到心脏的位置。
商重道:“我四肢都有这种红线,背后的脊柱那里也有,脊柱位置的就如同一条蜈蚣。”
年绶问:“这是什么?蛊术?”
商重摇头:“不是,说是一种异术诅咒,实际上这些红线都是纹出来的,但我体内有一种毒,每天都必须吃一种药。”说罢,商重将口袋里的一瓶药拿出来,打开递给年绶。
年绶看到瓶子里放着一颗颗红色的小药丸:“就是这个?”
商重皱眉:“对,每天吃一颗,年无垠会一次性给我一个月的量,我曾经以为他在骗我,所以,某次他派我出去的时候,我完成任务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故意等药吃完了再说,开始那几天什么事都没有,一个星期后,我浑身上下开始出现红斑,伴随着皮下轻微出血,开始发烧,变得神智不清,我知道出事了,只得马上赶回去。”
年绶倒出一颗药丸来:“你没查过这是什么药吗?”
商重道:“查过,我带去实验室做了化验,里面的成分很复杂,最明显的就是含有大量的汞。”
“汞?”年绶愣住,“不可能,如果含有大量的汞,你肯定早就死了。”
商重拿回药瓶:“所以,我也搞不清楚,年无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毒,我也去检查过身体,但没有查出任何毒素来,也没有任何问题。我怀疑,年无垠用的是一种以毒攻毒的办法,来维持我的生命,所以,我能活多久自己都不知道。”
年绶看着商重问:“你想过要报仇吗?”
商重拿了一瓶啤酒结完账后回来道:“以前想过,后来这个念头慢慢淡了,我只是想逃离年无垠的掌控,去过正常人的日子。年无垠在派给我监视你的任务后,就让我编故事接近你,和你一起冒险的那段日子,我觉得能帮助我的人只有你。”
年绶淡淡一笑:“也许你高估我了,我如今都是自身难保。”
商重喝了一口酒:“正是因为你在自身难保的前提下,还在继续往下查,所以,我才认为你值得信任。”
年绶扭头看了下挂钟:“快早上了,我该回去了,否则夕环该担心了,我还得把鹦鹉带回去。”
不过,年绶觉得很奇怪,以前夕环和鹦鹉刑术寸步不离,可后来一段时间,那鹦鹉刑术消失了,夕环也不担心,也不想念。
商重将年绶送回安全屋,又将自己的新电话号码告知给刑术,看着刑术走进大楼后,拿出电话拨了出去,而电话的另外一头则是年无垠。
年无垠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沉闷:“如何?”
商重道:“按照您的吩咐,我把商家的历史和自己的事告诉给了年绶,如您所料,年绶虽然没有直说,但还是决定要帮我,他已经很信任我了。”
年无垠笑了一声:“所以,人太善良不是什么好事,接下来,你必须紧跟着他,尽全力帮助他,我们可以短时间内不联系,你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出手,又该怎么做。”
商重抬头看着车头前方:“清楚明白。”
◆
年绶带着鹦鹉出现在夕环眼前的时候,夕环很诧异,刚抬手,鹦鹉刑术就飞了过去直接落在她的手臂上,可是,这只鸟似乎性情大变,不如从前那么话唠了。
年绶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看了一眼熟睡的阿茕,随后将凌晨在医院经历的事情告知夕环,他不明白,鹦鹉刑术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夕环也觉得很奇怪:“以前刑术时不时就会离开,但隔一段时间又会回来,我也习惯了,也不担心什么,毕竟它和其他的鹦鹉不一样。”
年绶看着在窗台上跳来跳去的鹦鹉刑术:“是不一样。我现在很在意的就是张永顺,他到底想做什么?他背后肯定还有人,难道说捉影者真的可以把能力传给其他人吗?”
夕环问:“詹主任那边还是没消息吗?”
年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没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他这个人一直很古怪,你永远搞不清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刚说完,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正是詹天涯。
年绶举起电话道:“说曹X,曹X到。”
年绶刚接起电话,就听到那头的詹天涯说:“张永顺死了。”
年绶猛地起身:“什么?我几个小时前才见了他。”
詹天涯冷冷道:“我知道,就是你离开医院后不久,他就死了,根据现场勘查的结果,他的脖子被人拧断了。”
年绶马上道:“我不会那么做……”
詹天涯打断要解释的年绶:“我当然知道不是你,而且时间也合不上,第一怀疑对象是张永顺的儿子,但是后来经过现场仔细勘查,得出的结论是——张永顺是自己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年绶闻言立即道:“捉影者将他灭口了。”
詹天涯问:“现在你可以把你这几天的调查汇报一下了。”
年绶虽然不明白詹天涯为何此时才开始介入,但还是将自己在老年公寓调查的事情,包括新一册年成凯日记的相关内容告知给了詹天涯。
詹天涯听完后道:“如果年成凯日记没有记错,那么捉影者只有一个,而这个人可以转移能力,但这个能力是不是来自于司马家的无字天书还不确定。但是,这个幕后主使,利用了张永顺,张永顺再利用了李树端,我的推测是,张永顺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只是完全被控制了……”说到这,詹天涯突然间停了,随后对旁边的人说,“赶紧去找张永顺的儿子,把他控制起来,快点!”
詹天涯的话让年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低级错误。既然他知道,张永顺背后还有人,捉影者的能力有范围和距离限制,他怎么会忽略就睡在张永顺旁边的张聪!?
他们刚走,张永顺就被杀,除了张聪之外,不可能有别人。
凶手就是张聪,真正的捉影者也是张聪,也只能是张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