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二十五:残念
唐小豪2023-05-05 15:015,346

  呼景盛的吃惊并不是装出来的,所以,他的表情很是自然。墨敬梓和独孤思成并未看出任何不妥来。呼景盛吃惊的背后实际上藏着担心,他担心的是年良对这三人下手了。下手倒没什么,就是害怕这三人会报案,到时候年良可就麻烦了。

  墨敬梓自然不会实话实说,因为他如果说是年良将博国维打成了废人,却无法说清楚年良那么做的理由,所以,他只能谎称博国维也没有看清楚袭击者的样貌,不知道袭击者是谁。

  呼景盛心里知道八成应该是年良,同时也算是知道,婉月应该就是博国维杀死的,否则,年良不可能对博国维下手。呼景盛眉头紧锁,心里却是很气愤,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医院将博国维这个畜生掐死,不过他依旧装着焦急的模样问:“他在外面惹麻烦了?”

  独孤思成趁机道:“老板,我们怀疑会不会是徐南星呀?”

  呼景盛心里暗骂这三个畜生,杀害了婉月嫁祸给徐南星,不敢承认被年良所打又嫁祸给徐南星,好像徐南星就是个下水道,什么都可以往里面倒。

  呼景盛故意道:“如果怀疑是徐南星,那就得赶紧告知给执法机构,不,是8424,告诉那个詹天涯。”

  墨敬梓立即道:“老板,不合适,咱们的身份不合适呀,万一查来查去,最终查到我们琳琅那可怎么办?”

  独孤思成也帮腔道:“是呀,到时候最麻烦的是咱们。”

  呼景盛问:“那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墨敬梓道:“我们觉得,异道的事情要由异道来解决,还是找冥耳加重悬赏,首先确认袭击者是谁,其次搞清楚徐南星的下落。”

  两人的说法,让呼景盛意识到一点,那就是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博国维不仅是杀害婉月的凶手,而且还将实情告诉给了墨敬梓和独孤思成二人。这两人也是博国维的同伙,他们的目的最终是想将年良置于死地,而且说什么加重悬赏,无非就是希望从自己这里再多拿一些钱出去。这些畜生打的什么主意,呼景盛已经有数了,但是,他不能打草惊蛇。

  呼景盛闻言道:“有一定的道理,我也同意,加重悬赏。只不过,有一件事你们得知道,首先,你们三人说来说去也不是异道中人,严格来讲,我都不是,琳琅自然也不算是,我们只是游走在异道边缘的人。有些事咱们一旦牵扯进去,将来会更麻烦。”

  墨敬梓点头:“那您的意思是?”

  呼景盛道:“悬赏是要加重,但也是为了找到徐南星,徐南星这个杂碎必须死!”呼景盛浑身发抖,但实际上他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对眼前两人的愤怒,显得更为自然一些。

  墨敬梓和独孤思成对视一眼,心里却在暗自发笑。等两人走后,呼景盛缓缓起身来,看向旁边永远留给年成凯的那把椅子跪下磕头。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墨敬梓等人太低估呼景盛了。过去他们认为呼景盛老糊涂了,那完全是呼景盛信任他们,导致他们产生的错觉。当呼景盛彻底明白过来之后,他们就会知道,自己在呼景盛这类的老江湖跟前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不堪一击。

  ◆

  年良回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夏侯也在,年良没说什么,只是将东西放下后,询问母亲是否办了出院手续。夕凌告诉年良,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出院。年良不再坚持什么,而是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夏侯赶紧跟了上去。

  来到走廊后,夏侯便道:“年良,你别生气,我不是来打扰你的,我是来帮你的,我已经被停职了。”说着,夏侯把衣服掀起来,给年良看自己空空的腰间,他的武器、证件、手铐全都交出去了。

  年良问:“你这是何必呢?”

  夏侯道:“其实,无论是党老师还是天涯,都想帮你,只是用的方式不一样。我这个人的脾气你也知道,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或者说,我其实很敬佩你!”

  年良诧异,不明白夏侯为何会敬佩自己?

  夏侯道:“79年工大案的时候,虽然破案的是天涯,但若不是你帮忙,那案子也破不了。后来我加入8424,到处办案,才发现异道远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简单,而且,天底下像你这样的人很少。”

  年良摇头:“不要夸我,我不喜欢听这些。夏侯,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知道吗?我很想和你做朋友,但是我更愿意一个人。说难听点,有朋友就有顾及,我不愿意有顾及,我不愿意给人添麻烦,更不愿意让人将麻烦带给我。”

  夏侯感觉到,现在的年良简直就是詹天涯的翻版,两人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一模一样,逻辑清晰且无比冷漠,言语中虽然在尝试着考虑他人的感受,但实际上却又坦诚得那么冰冷。

  夏侯道:“我知道,你有你的事情,我不用做别的,你查案这段日子,我就帮你看着家里,一直到你把事情都办完了,然后,我就永远消失,行不行?”

  年良皱眉:“夏侯,你没必要这样,我不愿意欠人任何东西,更不要说人情了。”

  夏侯直接道:“我已经决定了,你要么打死我,要么就让我留下。”

  年良只得微微点头,实际上他也需要有人帮自己守着母亲和孩子,因为他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很重要。

  ◆

  执法机构大楼办公室内,詹天涯正站在那,看着墙壁上贴满的各类照片,有嫌疑人的也有案件现场的照片,在右侧是一张巨大的蓉城地图。先前他原本想走个捷径,可是冥耳不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只能靠自己,而且需要重头梳理整个案情。

  党向国看着詹天涯道:“从头梳理的话,那就应该从徐南星的父亲开始。”

  詹天涯摇头:“不,徐南星父亲徐清和的所有故事,都是从连文涛口中得知的,而这些故事是赵磨叽说的,真实成分还有待查证。所以,我们梳理必须从我们自己查到的线索来。首先就是徐南星,也就是韩文海在阿勒锦市的经历……”

  从这段经历来看,徐南星在成为韩文海之后无惊无险,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还没有查到,不过知道的是,从时间上来算,也就是一年半以前,徐南星前往鹤城之前先到的蓉城。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徐南星的目的还是要找三尸虫,他应该是得到了某种消息,知道了其中一条三尸虫在蓉城,所以赶来,直接找到了瘦眼镜,从他手里买到了那幅假画,也就是耙耳朵用师父钱九道留下来的神秘油墨所做的画。

  党向国大胆猜测:“那么,我觉得,三尸虫既然有三条,那么其中一条会不会就在那幅画里?”

  詹天涯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徐南星,也就是韩文海,在拿到那幅画之后,等于是有了一条三尸虫,同时,他也杀了第一个人,也就是耙耳朵的朋友田重远,从时间顺序上说,这里就是本案第一个不合理的地方。”

  詹天涯之所说不合理,是因为徐南星杀死田重远没有理由,没有动机。如果是为了灭口,那么他第一个应该杀的是耙耳朵。所以,他为什么要杀死田重远?要么,是因为耙耳朵不好下手,要么,是因为徐南星与田重远认识。

  詹天涯偏向于徐南星和田重远认识,所以,他已经派人去调查田重远的社会关系。

  所以,徐南星应该是获得了一条虫子后,然后再去的鹤城,住进了亲姐姐徐桂兰的院子,之后又故意装作发现连莲和连文涛姐弟的勾当被拉入伙,然后获得了第二条虫子,杀死了连莲,在杀害赵磨叽后逃离再次返回蓉城。

  党向国看着墙壁:“按照先前的推测,第三条虫子也应该是在蓉城,那么,他为什么不在拿到两条虫子之后再去鹤城呢?”

  詹天涯道:“案件梳理到这里就卡住了。所以,我还是决定先等田重远的社会关系调查清楚之后再说。”

  党向国喝了一口茶,有意无意地问:“也不知道夏侯这小子在做什么。”

  “党老师,”詹天涯慎重地看着党向国,“夏侯的性格脾气,我很羡慕,我觉得那才算是一个人,一个正常人,我不是,我是个怪物。说出来你恐怕不相信,我很希望能够像他一样那么敢爱敢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许在某些人眼里那叫冲动,但是我觉得那是一个人应有的正常情绪,这些我没有,我从小就没有。”

  党向国当然知道,不过他岔开话题:“那天我看到年良从观察室内走出来的时候,我真的吓着了,因为他的眼神……”说到这,党向国缓缓摇头。

  詹天涯道:“我知道,我见到年良的时候,就有一种在照镜子的感觉,现在的年良和我很像。”

  如果说,以前詹天涯是一柄利刃,年良则是这把利刃的刀鞘,那么现在刀鞘也变成了利刃,两柄利刃碰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呢?

  党向国又道:“我参军的时候,其实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当我开始带兵的时候,我就发现那句话是真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神真的可以说明一切。每一个新兵刚来的时候眼神都是清澈的,在三个月新兵训练后,眼神会变得坚定,这种坚定会持续下去直到他们离开,如果上了战场,在面对残酷的战场环境眼神会充满恐惧和不解,这个过程或许长或许短,之后便是麻木,基本上到这个阶段也就定型了,习惯了,但是还有一部分人,眼神会变得混沌。”

  詹天涯问:“混沌?我的眼神混沌吗?”

  党向国摇头:“不,你的眼神是假的,你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在那双眼睛后面了,就算是我,也看不出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做坏事,这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

  詹天涯笑了,就笑了那么一下,党向国也算是了解他,但是并不理解。这个世界上只有年良可以理解詹天涯,也只有詹天涯可以理解年良。他们是同一类人,这一类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多。詹天涯和年良唯一的区别在于,詹天涯从小就坚定的做自己,而年良因为环境不一样,他必须伪装。一个从小就优秀的孩子,是不合群的,因为其他人无法跟上他的节奏,而他也不可能放慢节奏去迎合其他人。年良就是为了迎合身边人的节奏而刻意装傻,他原本装成一个普通人就行了,只可惜,他错误的认为只要放低自己的姿态,把软弱的那一面展现出来便可以拉近与他人的关系。

  实际上,那样做只会让某些人将自己人性最丑陋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弱者都喜欢欺负比自己更弱小的人,以此来获得存在感和满足感,否则,他们怎么活下去?就算是强者没有欺凌这些人,这些人也会因为强者天生散发出来的气场而觉得自己被欺压了,从而心生怨恨。

  詹天涯比年良更深知这个道理,原因在于,詹天涯从小就可以获得更多的知识,接触到更多的书籍。要知道,很多道理,老祖宗在几千年就悟出来并写在书里传下来了。《资治通鉴》、《尚书》、《吕氏春秋》、《论语》、《春秋》、《史记》、《后汉书》等都已经写得再清楚不过。其实人生的道理就那么简单,可是,越简单的事情就越难。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学习获取知识才是正道,但是有多少人走得上这条正道呢?就如减肥一样,锻炼是最好的途径,可是,很多人吃不了锻炼的那个苦,就如他们觉得读书学习也很劳累是一个道理,所以,他们自欺欺人创造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歪理,以此让自己心安理得。

  犯错的人也一样,他们难道不知道那是犯错吗?知道。可是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说服自己去犯错,而不是说服自己不去犯错。

  你看,道理就这么简单,但就是有人故意不明白,这就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不一样。可不管怎样,良知依旧是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

  ◆

  次日,年良给年晗办完出院手续,和夏侯一起去了新家。年良将新家选在市中心的一片住宅区,此处人口很密集,虽然有些吵,但至少安全。因为不管是谁想要在这里对他们下手,都要有所顾忌。

  不过,在年良办理出院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之前负责给年良治疗的那名医生当着夏侯、夕凌和年晗的面询问年良,那天在观察室内的那团类似沥青的东西是什么?年良怎么会带那种东西进去?

  年良却不承认,而是反问医生:“我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了,你觉得可能是我带来的吗?”

  医生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不过夏侯却问:“什么东西?”

  医生正要回答,年良拿出一张钞票递给医生:“这是清洁费。”

  说罢,年良转身离开,夏侯也只得离开,不过夏侯心里却记下了这件事,因为他在听到沥青这个词的时候,立即想到了黑色,想到黑色,也自然联想起了那种黑色物质。

  年良在新家稍微收拾了下便准备出门,临行前叮嘱母亲和夏侯在他办完事之前,千万不要出门,就留在小区内。他们所住的这楼房一共有六层,他们住在五楼,上下两户人家他都打听过了一直有人住,这就避免了有人通过六楼或者四楼的窗户进入,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进出只有一条路。

  年良如此谨慎,让夏侯有些担心:“年良,徐南星还会对你家人下手吗?”

  年良迟疑了下道:“我防的不是徐南星,是其他人,这些人比徐南星还要麻烦,所以,你留在这里也有危险,而且,不能依靠8424。”

  夏侯疑惑:“为什么不能依靠8424,年良,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什么了?”

  年良慎重道:“你放心,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会做。”

  夏侯微微点头,心里的疑团比先前还要多。

  ◆

  年良按照与冥耳分舵舵主的约定,来到了河边的那家茶馆,找了一个挨着河边的窗口坐下,叫了一杯毛峰坐在那等待着。等了十分钟也不见舵主出现,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冥耳从来不会迟到,甚至会提前赴约。

  就在此时,年良觉得浑身发热,而且那股热是从胃部扩散到全身的,他意识到不对,立即低头去看那杯茶,随后又看向远处端茶给他的那名服务员。服务员似乎没什么问题,依旧在给其他人倒水,满脸笑容。

  毫无疑问,这杯茶有问题,被人下了毒,年良撑着桌子要起身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年良侧头一看,手的主人正是分舵舵主。

  舵主面无表情地坐在年良对面:“茶里有软骨散,不会害人性命,但是在三个小时内,你是使不上劲儿的。”

  年良皱眉看着舵主:“你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舵主道:“这昨天发生了一起惨案,死了八个人,这八个人中有一个是我们的人。”

  年良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舵主缓缓道:“我们的人都是两人一组跟踪打探消息的,目的就是为了掌握悬赏目标的动向,死的七个人是异道的一个犯罪团伙。”

  年良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又问:“你是说,这些人是我杀的?”

  “对,因为我们活下来的那个人看到你了,”舵主说罢朝着不远处招了招手,随后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但看到年良的时候明显很害怕。舵主让他站在桌旁,“看清楚,是不是他?”

  那名年轻男子不敢直视年良,舵主又道:“不要怕,他中毒了,不会拿你怎么样。”

  男子闻言这才仔细看着年良,然后无比肯定的说:“是他!”

继续阅读:序章二十六: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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