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四:异想
唐小豪2023-05-05 14:535,179

  全亚飞之所以突然起身的原因是,他坐下去那一刻,沙发给他的反馈与他之前在梦中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之前那是梦吗?还是说,那不是梦?如果不是梦,那先前的一切又如何解释?

  全亚飞抬手看手机,发现现在已经凌晨五点了。他彻底糊涂了,他明明之前看到的是三点半呀?不,是自己在发烧,自己离开澡堂子的时候是三点半,现在五点,应该是对的。

  全亚飞检查好门窗后,回到卧室,刚进卧室又愣住了,因为床上的被子是掀开的。这说明有人睡过,但是自己没有在卧室里睡过,这又是怎么回事?全亚飞走到床前,伸手去摸被子里,没有温度。

  全亚飞收回手的同时直起身来,看向后方的窗户,窗户中映衬着他并不清晰的身影,同时,他还看到自己身旁还站着一个影子。全亚飞愣神的功夫,那影子突然间朝着下方蹲去,全亚飞也立即侧头往旁边看。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全亚飞立即蹲下来去看床下,随后看到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在最里面。他赶紧打开手机上的电筒。电筒照亮床底的同时,他看到最里面有一个用塑料布包裹起来的柱形东西。

  那是什么?全亚飞趴下去仔细看着,然后又爬进床底,伸手试图将那东西拽出来。抓住那东西拖动时,全亚飞发现那玩意儿很重,他只得整个身体都爬进去,双手抓住然后拖拽出来。当他将那玩意儿拽出来后,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然后迅速站起来退到角落。

  虽然那东西被塑料布包裹着,但明显可以看出具有人形,换言之,那应该是一具尸体。

  八哥安排给自己的房间卧室里竟然有一具尸体?而且之前怪事频发,难不成自己真的遇鬼了?全亚飞立即想要报警,但又迟疑了。他原本就在逃亡,而且年仲墨提醒过他,不要让人发现,跑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高调生活,否则下一次等待他的就是真正的死亡。

  全亚飞靠着角落坐下,看着那具尸体,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思考这是怎么回事?这具尸体与八哥有关系吗?这人是八哥杀的?如果是他杀的,他怎么会把尸体直接放在这里?是为了嫁祸给自己吗?不,那样太愚蠢了,如果自己被执法部门逮捕,自己也会说出八哥。所以,这样做毫无意义。

  全亚飞思来想去都觉得不稳妥,马上去袋子里翻找自己买的东西,他拿出买来的毛巾,然后开始擦拭尸体表层的塑料布,因为那上面沾了自己的指纹,擦完后,全亚飞又开始仔细打扫房间,把自己留下的痕迹清除掉,万一这里被发现,执法人员勘查现场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此时,全亚飞又想到对面的闫丽娜。闫丽娜见过自己,到时候作证怎么办?全亚飞觉得打扫也毫无意义,他开始在屋内踱着步子,但很快又开始拿起毛巾擦拭起来。不管如何,先打扫了再说。

  一切妥当后,全亚飞不敢再在屋子里乱走,他赶紧开门离开,并且思考着是否要联系八哥?如果联系,要怎么说?还是说,自己直接一走了之?

  另外,最重要的,也是自己先前完全忽略的事情,那就是年无垠与这个八哥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全亚飞按照约定,带来了那幅画,可那幅画也是年玺让他从某个异商手中拿的,那幅画代表什么,又有什么含义,他完全不清楚。难不成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也许年玺知道年仲墨不会杀死自己?所以,事先做了这样的安排,要将自己灭口?

  不,也不对。全亚飞已经彻底慌了。他再次返回了那个澡堂子,这次他没有住单间,而是在大厅找了个位置躺下。此时天已经亮了,他因为收拾屋子也累得不行,所以,眼皮子打架,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

  清晨,早高峰时期,党向国、年绶、阿茕和商重四人就赶到了现场。如年绶所料,江微歌早就到了现场,还给四人买好了早餐。五人站在江岸边上吃着早餐,看着远处遮挡住的案发现场,都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

  商重虽然无法感受到寒冷炎热,但是他却知道,如果太热,身体会腐烂得很快,现在他体内充斥着防腐剂,如果太冷,身体就会被冻住,就像是机器人一样。所以,商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加上他那大高个,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头人熊。

  江微歌并不知道商重到底是什么,也没好多问,但出于好奇心还是不时往他身上瞟,这让商重很不好意思。

  年绶第一个吃完,随后问:“火车查了吗?”

  江微歌看着年绶:“没那么快,昨晚从这里来往的绿皮车有六个车次。”

  商重忽然想起来什么:“也许,被害人是自己走上桥的,不是乘坐火车?你想,就算是绿皮火车也没可能那么容易下车。”

  阿茕指着桥头的位置,商重没回过神来:“什么呀?”

  阿茕叹气道:“摄像头呀,受害人如果从旁边上桥,早就被发现了。”

  商重立即点头:“对,我怎么就没想到。”

  “爸,”阿茕看着年绶,“商重说的也有道理,就算是绿皮车也没那么容易钻出去吧?我虽然没坐过,但是在网上看过图片,那窗口很小,再者说了,这边这么冷,谁打开窗户马上就会被周围人发现的。”

  阿茕称呼年绶为爸,让江微歌大为吃惊。昨晚两人一直沉默,所以,江微歌并不知道两人的身份。江微歌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年绶,因为年绶看起来和阿茕的年龄差距不大,怎么会是父女?该不会是那种?

  党向国立即将江微歌拉到一旁低声道:“江处,他们真的是父女,这里面的情况有点复杂。”

  江微歌点头:“明白,明白。”

  虽然说明白,但江微歌还是不理解,还有那高大魁梧,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商重,这家伙还喷香水,算上党向国,这四个人都是怪物吧?

  五人走向冰面,受害者化为的冰雕还在那里,不过冰窟窿早就冻上了,因为这种严寒天气,要保存被砸开的冰窟窿完全不可能,毕竟用人力去对抗整个大自然是很愚蠢的。

  年绶并没有急于看冰雕,而是站在已经封冻的冰窟窿位置前,周围插着证物标识,标识之间绑着线,还原了冰窟窿原本的大小。

  党向国近距离看着:“看起来应该是从上面跳下来的,而且应该是双脚触及冰面,否则砸不开。”

  江微歌问:“这个女性按照廖成辉的叙述,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目测体重不超过一百斤。江面完全冻住的话,冰层厚度在3米左右,昨天我就测量过,虽然没冻到三米,也有接近两米,两米厚度的冰层,不到一百斤的女性从上方跳下,高度为十一米,应该砸不穿厚达两米的冰层的。水结冰后,体积变大,但是质量不会变,而且还要算上大气压强。”

  年绶立即道:“江处,你现在算这个,又陷入常规思维中了。”

  江微歌辩驳道:“就算这个案子是异案,案件中的这类情况也必须按照我所说的来计算,否则完全不合理。”

  年绶看着江微歌:“假如,我是说假如这个人在跳下来之前,改变了自身的状态呢?例如变成了一坨铁。”

  江微歌笑道:“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年绶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冰雕:“异想天开?那受害人变成冰雕又算什么?是我在异想天开,还是老天爷跟咱们开了一个玩笑?”

  看着那冰雕的时候,江微歌收起笑容,人可以变成冰雕,变成其他的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党向国忍不住笑了下,当然,他没有出声。在党向国看来,年绶是他活了几十年来见过的最独特的人,不仅聪明而且善良,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几乎看不到黑暗面,这是最难能可贵的。当然,也许是他能够控制,能够完全压制得住。

  每个人都有黑暗面,都有最阴暗的那一面。会犯罪的人,有一种是逐渐释放自己的黑暗面,直到完全被黑暗面吞噬,这种通常是预谋犯罪。还有一种,就是因为情绪失控,黑暗面突然间将自身笼罩,这类很常见,就是冲动型犯罪。

  通常而言,人们都会将自己的黑暗面关在一间屋子中,尽量让自己的手远离门把。不过生活中的经历却会让人用手握住门把,在遭受某种事件时,手会扭动门把,然后又松开,然后再次扭动,接着又松开。这就是正常人一生的正常心理状态。

  不过,还有一种人,就如同是当年的黄秀英,她并没有刻意去区分自己的黑暗面和光明面,反而觉得这两者没区别,所以,她将黑暗面释放出来,希望两者可以共舞。直到某天,黑暗面完全吞噬掉了光明面。詹天涯也曾经这么做过,只不过,他上了一道保险,那就是用锁链绑住了黑暗面,他认为那样做,就可以随时将失控的黑暗面重新关回去。

  有些人之所以会释放出黑暗面,也是因为与周围环境的不适应,不过大部分都是因为遭受了严重的伤害,只能释放黑暗面来保护自己不再遭受伤害。

  党向国在年绶身上没有看到黑暗面,就算如今他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开朗,但也觉得年绶没有半点邪气。

  年绶站在冰雕前看着,然后趴下来模仿冰雕的姿势,看向远处的江岸,然后保持那个姿势。阿茕和商重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站在旁边等着。

  党向国则蹲在年绶旁边,也看向江岸的位置,随后道:“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一点?”

  江微歌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年队长的意思是,受害者当时试图爬上江岸,不是单纯想要离开,而是因为那里站着某个人?她是试图爬向那个人?”

  年绶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受害者左手靠着胸膛,是因为抱着那只冰鱼,而右手则是抬起来张开五指朝向岸边的方向。”说着,年绶抬起自己的右手,模仿冰雕的手势,“她如果是爬行,右手不需要抬那么高,这个动作也是在呼救,所以,岸边肯定有一个她认为可以救自己的人。这个人不会是一般人,如果仅仅只是亲属朋友,这个人早就冲过来了。”

  党向国看着江微歌:“去把案发时这一代江岸监控录像全部调出来,这个人应该很容易找。”

  年绶起身来,开始往江岸边走,阿茕和商重跟在后面。商重不需要动脑子,他的任务是保护年绶以及行动,所以,年绶在勘查现场的时候,商重则密切注视着周围,就像是一个活动的监控。

  年绶远去后,党向国对刚打完电话的江微歌说:“刚才年绶说的那些,你昨天到现场就应该推测出来了,就算是一个稍微有经验的刑警,都可以判断出来,你是故意的?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原因?”

  江微歌看向远处,笑了下:“脑子生锈了。”

  党向国疑惑:“什么意思?”

  江微歌又看向党向国:“党老师,这些年在阿勒锦市发生的案子,没有一件是有挑战性的,我甚至想调去地方执法部门任职,因为那里的案子可能还会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党向国道:“你觉得8424早些年那些案子满足不了你?你这种心理有问题。”

  江微歌点头:“我知道,我喜欢挑战,而且非常好胜,这是我的毛病,可是我克服不了,我如果没有案子可以查,还不如让我去死,我的大脑如果不运转,会生锈的。”

  党向国道:“那这个案子,不就正合你心意吗?”

  江微歌苦笑了下,没说什么,而是朝着江岸边走去。

  党向国突然间就明白了,江微歌是带着情绪的。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离奇古怪富有挑战性的案子,没想到詹天涯却派了年绶等人来,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昨晚她亲自来接机,最大的原因是她很想看看来的这几个8424的传奇人物到底什么样?又有什么过人之处。

  党向国越来越担心了,因为像江微歌这样执行力超强的人,心理也有问题。她无法过四平八稳的生活,太安稳了会让她发疯。就好像某些人天生就适合战场,一旦进入战场那种环境,就会如鱼得水,会有活着的感觉,回归和平生活,要不萎靡不振,要不就自己去创造战场。也就是说,江微歌一旦控制不住,反而会从犯罪克星变成犯罪者。

  詹天涯这次派年绶等人来,也有江微歌的原因吧,大概是想让江微歌明白,她根本不算什么,人外还有人,应该时时刻刻看清楚自己。

  江微歌走到年绶身旁,年绶则道:“现在做了一个大概的案情推测,死者乘坐火车抵达铁路桥,然后打开厕所上方的天窗离开,跳下火车,接着跳桥。落下去后将江面砸出一个窟窿来。”

  说完,年绶看向江微歌,江微歌立即道:“如果你的推理是正确的,那么跳下桥的时间应该是下大雪的时候,从下雪到案发中间有三个小时。抛开正常因素不去考虑,受害人这三个小时就算待在水里不会被冻死,窟窿也会被重新封冻,可是,廖成辉发现受害人的时候,窟窿并没有被冻起来。关于气温大自然变化,应该用常理来推测吧?总不至于,这个人还可以改变冰面环境?”

  阿茕看着年绶,这的确是个问题。

  年绶推测道:“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被害人不断上浮再下潜,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她跳下来的时候,将重要的东西落到水中了,不得不上浮呼吸再下潜寻找,一上一下导致冰面无法再封冻,而她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那只冰鱼。”

  阿茕问:“江处,冰鱼和冰雕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江微歌道:“冰鱼还没化验出来,因为那东西好像不是冰,冰雕是真的冰雕,就是一块冰,没有发现任何与人有关系的物质,这就很离谱了,但是,我不认为廖成辉有撒谎的可能。”

  年绶看向江微歌问:“其他数据出来还需要时间,带我们去看看冰鱼。”

  江微歌道:“正好请你们回分部去看看。”

  ◆

  邻近中午时分,全亚飞被电话震动吵醒,他拿起电话,看到是八哥打来的,马上接起来:“喂,八哥。”

  八哥在电话那头问:“你出去了呀?我过来发现家里没人。”

  全亚飞愣了下,然后道:“对,我出来了,我,我那个买点东西。”

  八哥问:“我看你买了一口袋,都没有用,你还要买什么呀?”

  全亚飞想了想道:“我马上回去,您稍等一下,还没吃饭吧?我顺道买点吃的。”

  八哥道:“不用,我都买了,赶紧回来吧。”

  挂断电话,全亚飞觉得奇怪,尸体就摆在那里,难道八哥没看到?这不就说明他很清楚尸体的事情吗?他现在叫我回去,看似合理,万一是要对我下手呢?但是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他如果要隐藏尸体,就不会带我在那里住。难道说,这家伙是个连环杀手?全亚飞脑子全乱了,他离开澡堂子后,又在旁边的小超市里买了一把水果刀来防身。

继续阅读:正章五: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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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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