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夏,三伏。
临近傍晚时,天空已乌云密布,原本期待一场暴雨带来凉爽的昆市百姓等来的却是一阵又一阵的狂风。狂风过后,乌云又离奇散去,黑暗也在乌云的掩护下降临。
护城河边,一位垂钓的老者收起鱼竿,看着鱼篓中那几条小得可怜的鱼无奈地摇着头,随后带着钓鱼的物件沿着河岸缓步离开。走出十来米后,老者就看到前面有亮光,抬眼看去,有人在前面大树之下点上了一支蜡烛,而在蜡烛一侧,还站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的男子。
这人怎么了?就在垂钓老者觉得奇怪的时候,男子开口道:“救命,救我。”
救命?垂钓老者很疑惑,下意识向周围看去,似乎这里也没别人。那他说救命是什么意思?刚想到这,男子从腰间摸出一柄短刀,高高举起。
借着烛光,垂钓老者看到男子满脸绝望,就在老者以为男子要对自己行凶的时候,男子却手持短刀朝着自己的腹部狠狠刺了下去。
那一刀刺进腹部的同时,垂钓老者的身体也猛地颤抖了一下,就如同刺在他身上一样。自残的男子在发出惨叫后,又冲老者喊道:“救命,救命,求求你了。”
老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那人为何要捅自己,同时男子手中的刀也没有停下来,一刀接一刀的刺着自己。垂钓老者愣在当场,不过十来秒之后,已是浑身鲜血的男子持刀捅进自己的咽喉,随后倒地,身体直接砸向旁边的蜡烛。
烛火熄灭,烛光消失的那一刻,周遭也被黑暗彻底吞噬。
半小时后,巡查在垂钓老者的带领下来到现场,却发现现场除了大量的血迹之外,并没有男子的尸身。
巡查甲用手电照着在周围找了一圈后,道:“奇怪,只有血迹,没有尸体。”
巡查乙则看向一脸疑惑的垂钓老者:“怎么回事?”
垂钓老者也不知道:“我走的时候,他就躺在这里。”
巡查甲问:“你看清楚了吗?”
垂钓老者道:“我看得清清楚楚,他至少刺了自己十几刀,最后一刀刺在咽喉这。”
两名巡查看着地上大量的血迹,胆大那个凑近闻了闻,的确是鲜血,但不知道是不是人血,一个人流这么多血当场就死了,怎么可能离开,但这里却没有尸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巡查甲对巡查乙低声道:“我们俩只是巡夜的,办案轮不到咱们,我和这老头儿守在这,你赶紧回去报告署长。”
巡查乙赶紧跑回去报告署长,可署长早就下班了,此时正坐在家里抽烟喝酒打麻将呢,接到巡查长打来的电话后,也不废话,交代了一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巡查长得到指示后,自己带着人先去现场,又派了另外两名警察赶紧去警察厅。
为什么去警察厅?因为署长交代的那句话是:“去警厅找黄道。”
没错,找黄道,如今只要在滇省境内,但凡发生离奇古怪的案件,一律交给黄道经办,毕竟他调查处理的怪异案件实在太多了,在滇省警厅上下所有人眼中,他不仅喜欢办怪案,而且还有两个怪物搭档。
这两个怪物搭档自然说的是开当铺的逐货师年成凯以及曾经的军统特工池同书。
两名巡查去警厅找到值班的,值班的又致电给黄道家里,结果黄道不在家,只能守在电话旁,每隔半小时打一次电话,所以,等黄道接到电话带着池同书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巡查署的巡查长和一众手下还算是将现场保护得不错,除了最早那两名巡查之外,没有人再进入过现场。毕竟那两个巡夜的巡查,严格意义上说不算执法人员,撑死算是穿着巡查衣服的更夫,没有现场保护意识也很正常。
黄道和池同书勘查一圈现场后,很快发现了一串杂乱的足迹。
黄道用手电照着足迹,问池同书:“这足迹就怪了。”
池同书顺着足迹朝着河边看去:“这足迹看起来像是两组,一组是朝着河岸走去,另外一组是从河岸走到树下。”
黄道蹲下来用手测量了下:“而且是一个人的足迹。”
池同书招手让那垂钓的老者过来:“老人家,您之前说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浑身是湿淋淋的?”
垂钓老者点头:“对,长官,就好像刚从水里钻出来的一样,我还以为他溺水刚获救,脑子不清醒呢。”
溺水刚获救?不可能,溺水获救的人怎么还会喊救命,又怎么会拿刀刺自己?
池同书朝着河岸的位置示意,黄道起身跟着那串脚印走向河岸,随后两人站在河岸边上用手电照着,仔细寻找着。
大概几分钟后,池同书手电光停在河岸边上的一块岩石下方,定睛看去,同时问:“黄道,你看,那是什么?”
黄道拿着手电走向那块岩石,凑近后发现那是一个男子,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子。黄道赶紧让池同书拿相机出来,又招呼其他巡查过来,一起举着手电打光,拍完照片后将尸体捞上来,叫来垂钓老者辨认。
垂钓老者走近尸体,仔细看了看后道:“对,就是他。”
池同书问:“老人家,你可看清楚了,这事不能开玩笑。”
垂钓老者肯定道:“就是他,没错,肯定没错。”
垂钓老者的肯定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疑惑,一个捅了自己十来刀的人,咽喉部位还被刺穿,大量失血的人在倒下之后,还能爬起来跳河?
这不可能,除非有人在垂钓老者跑去报案后,又将尸体扔进河里。但是,地上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
黄道仔细检查着尸体,尸体身上留下的痕迹如垂钓老者所说一样,腹部胸口有十来处短刀造成的伤口,咽喉部位也被短刀刺穿,从咽喉刺穿到颈后,因此就算落水也没有脱落。
黄道看完后抬眼看着池同书,池同书只是微微摇头,这的确太诡异了,都已经这样了,怎么可能还去跳河?即便是之前腹部和胸口的伤不致命,但咽喉这一刀足够让他当场丧命。
其他警察围在旁边,窃窃私语,谁也不敢上前,不少人心里开始发毛,明明是三伏天,晚上都热得汗流浃背,但大家后背还是腾起一阵阵寒意。
池同书来到那些脚印跟前,蹲下来仔细看着:“奇怪,为什么是两串脚印?”
黄道用手又测量了一遍:“的确是一个人的脚印,现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有等天亮再说,我们今晚就别走了,在这睡一晚上。”
池同书面露难色:“在这睡一晚上?那蚊子不得把咱们俩抬走啊。”
黄道只是说:“那你和他们把尸体带回去,我守在这。”
池同书立即道:“开玩笑的,我肯定陪着你,不过今晚你肯定可以安心睡觉,因为我天生不招姑娘,就招蚊子。”
黄道笑着摇头,招呼巡查长把尸体抬回警厅,还叮嘱他明天清晨去济世轩把大哥年成凯叫来,因为这类的案子,除了年成凯之外,恐怕没人能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巡查长等人抬着尸体离开后,黄道拿着手电再次勘查现场。他很疑惑,死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从现场痕迹来看,他应该是从河里爬起来再走到大树下。难不成,他是从上游跌落进河中,被河水冲到此处河段再爬上岸。可为什么他要用短刀自杀,而且还要呼救。
哪儿有人自杀还要呼救的?
池同书分析道:“实际上自杀的人,虽然内心充满了绝望,但还是渴望有人可以救自己的。”
黄道微微点头,可这样也无法解释那名男子的怪异行为。
黄道的手电光落在那根已经断成两截的蜡烛上。按照垂钓老者的说法,他在发现自杀男子的时候,男子浑身湿淋淋的站在这颗大树之下,旁边还点着一根蜡烛。
为什么要点蜡烛?
黄道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要点蜡烛呢?”
池同书道:“照明?”
黄道摇头:“就算他有某种理由随身携带蜡烛,但他是怎么点燃的?当时的他浑身湿淋淋的,就算带了火柴,火柴已经被水浸湿,无法使用,那么蜡烛是怎么点燃的?”
池同书闻言也赞同:“没错,他是怎么点燃蜡烛的。”
黄道看向四周:“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点蜡烛?”
池同书道:“不可能点蜡烛为了烤干衣服吧?天气这么热,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照明。”
两人又勘查了一阵,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后,就在河岸边的树下和衣而睡。这一晚果然如池同书所说,蚊虫就招呼他一个人,弄得池同书几乎一晚没睡,而黄道则一觉睡到天亮。
天亮后,黄道睁眼起身,扭头往旁边一看,吓了一跳:“你是谁?”
带着满脸蚊子包的池同书整个脑袋都变形了:“我要回家。”
黄道憋不住乐:“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被蚊子咬成这样的。”
池同书怒道:“你还笑,要不是你……”
池同书话没说完,双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黄道赶紧上前急救,但池同书毫无反应,就在黄道一筹莫展的时候,巡查长带着年成凯赶来。
年成凯在路上已经听巡查长说了大概案情,原本想赶来立即勘查现场,却没想到肿成猪头的池同书却晕死了过去。
“大哥,你快来看看,”黄道赶紧迎了上去,“二哥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年成凯上前查看,随后摸出针来将池同书脸上的脓包刺破,被刺破的脓包内流出白中带绿的液体来。
一旁的呼景盛见状脸色大变:“师父,这不是尸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