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环说到夕锦华背部有一张人脸的时候,年绶也惊得下意识松开了夕环的手。
夕环立即问:“我没有撒谎。”
“不,我没认为你在撒谎,”年绶赶紧解释,“我只是觉得,太离奇了。”
夕环此时还惊魂未定:“那张脸……”
年绶看着夕环,等待她说下去。
好半天,夕环直视年绶双眼:“他背上那张脸,就是我爸的脸,一模一样,而且不是那种纹身图画,而是活生生的一张脸,还在扭动,似乎要从我爸身体里钻出来一般。”
当时的夕环吓得连连后退,而夕锦华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夕环,随后又露出那个诡异的笑容,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夕环还是看清楚了,而且绝对没有看花眼,夕锦华的确是笑了,只是那诡异的笑容在脸上转瞬即逝。
夕环不敢再接近夕锦华,她已经不清楚眼前的夕锦华到底是什么。她逃离了出租的屋子,稍微清醒一些后,想起夕锦华刚来到店铺时所说的那番话,言语中他明显不知道是谁囚禁了他,但之后单独与自己交谈的时候,却肯定是年冰岚囚禁了他,而且还见过年绶。
夕锦华的话不仅前后矛盾,而且行为举止如此诡异,加上背上的那张人脸,让夕环想清楚她之前太感情用事,马上联系年绶,却因为年绶电话无法打通,只得赶紧回到店铺。
见此情形,年绶便将与母亲年冰岚见面交谈的详细告知给夕环。
夕环听完后道:“也许你妈说的是真的,但我爸为什么要撒谎?”
年绶摇头:“不知道,所以,我为了查线索,去了一趟五连棺,谁知道在那里遇到了商重,商重告诉我,年无垠一直都知道你爸躲在那里,但没让商重做任何事,最奇怪的是,我们想开打开棺材查看的时候,被一个神秘人袭击,那人的力量很大,却没有加害我们的意思,只是从第一口棺材中抱出一具尸体逃离,之后我们又在剩下四口棺材中发现了四具骸骨,多出来的骸骨,不是原本棺材里的古尸。”
夕环听完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该不会是我爸杀了什么人,藏尸在那里吧?”
年绶道:“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你爸会杀什么人?”
夕环道:“我去泡杯咖啡,我需要镇定一下。”
夕环泡好咖啡后,回到年绶跟前,一边喝着一边说:“我爸当初要藏在五连棺,肯定有他的理由,如果说是为了方便杀人藏尸,那他杀的又是谁?”
年绶道:“如果连续杀了五个人,早就被警方关注了。”
夕环看着年绶:“那个神秘人又是谁?如果是我爸做的,他为什么要帮我爸掩饰尸体?”
年绶却问:“今晚你离开出租屋之前是几点?”
夕环道:“十点。”
年绶问:“十点之前,你爸都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夕环摇头:“绝对没有,他就坐在那里,没事就喝水,我一直看着他,视线几乎没离开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个神秘人不会是我爸。”
年绶想起来昨晚的事情:“那昨晚呢?你带你爸去出租屋那边,他离开过没有?”
夕环依旧摇头:“没有,他就没走出过那间屋子。”
“那就奇怪了,”年绶彻底陷入疑惑之中,“昨晚我和珐琅吃夜宵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爸,可追上去的时候,你爸又不见了。”
夕环诧异:“你没看错吧?”
年绶道:“我对你爸的印象很深,也是因为从你爸出现那一刻,我就觉得他太诡异了。”
夕锦华出现,连带出现了这么多事情,而且似乎都与盘古和年无垠没什么直接关联,而盘古又让夕锦华把年成凯日记带来,这又代表着什么?
年绶看着夕环道:“你现在带我去出租屋,当年问问你爸如何?”
夕环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年绶开车与夕环去了出租屋,出租屋竟然在以前的旧城区,那里大部分房子都等待拆迁,所以这里的房子租金很便宜,年绶不解为什么夕环会来这里租房子,她也不差那点钱吧?
谁知道,夕环却回答:“是我爸让我在这里租的。”
“什么?”年绶停好车,“你爸让你在这里租房子?为什么?”
夕环道:“我爸说,他来找我之前,就看好了这里的房子,原因是因为这里清静。”
年绶明白了:“所以,你要搬出去,也是你爸的意思?”
夕环点头默认,实际上她不想将自己和年绶的关系搞得那么僵。年绶也猛然间意识到,夕锦华似乎有意让夕环远离自己,但他为何要这么做?
两人下车后,来到那条全是瓦砾的小路前,小路延伸向远处的楼道,小路两侧都是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的房屋废墟,除了楼道口还有一盏小灯外,两路两侧完全被黑暗所吞噬。这种环境,加上在夕锦华身上发生的一切,别说夕环,就算是年绶也会因为恐惧而逃离。
年绶问:“几楼?”
夕环明显在走神,年绶又问了她一遍,她才回答:“六楼。”
六楼?不就是顶楼吗?年绶抬眼向上看去,整座旧楼只有六楼右侧的屋子亮着灯光,而且灯光很暗。
“走吧。”年绶握住夕环的手往楼道走去,夕环走得很慢,明显害怕,并且内心还在抗拒。
走到二楼的时候,年绶停下道:“要不,我送你回车里,我自己上去,你在车里等我?”
夕环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年绶握了握她的手,就在两人继续上楼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楼上落下,落下经过二楼的时候,年绶和夕环都注意到了,紧接着就是那黑影落地发出的闷响。
夕环愣住,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年绶则立即跑下一楼,跑出楼道口,发现落下来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夕锦华。夕环追下来的时候,年绶赶紧拦住她,一把将她抱住,不要让她看,因为夕锦华的半个脑袋都已经摔变形了。
夕环挣脱年绶,呆呆地站在那看着父亲的尸体。
年绶抬眼看着楼上,随后发现一个人影在阳台一晃而过,他立即道:“你站着别动,楼上还有别人!”
年绶边往楼上跑,边拨通了夏冰的电话:“师兄!我在旧城拆迁区这里,有人被推下楼,你赶紧带人过来!就是孤楼,只有这一座孤楼,很好找!我去追凶手!”
年绶以极快的速度冲上楼之后,直接将大门一脚踹开,随后冲进去四下观察着,突然间他感觉到身后有人,猛地转身的时候,被人直接一掌劈在颈部的迷走神经处,立即便失去了知觉,倒地不起。而下手的人则慢慢走出屋子,刚想下楼,就听到夕环爬楼的脚步,随后又直接爬上顶层,在那等待着,等夕环进屋之后,该人这才轻手轻脚跳下来,顺着楼梯快速下楼,随后来到夕锦华呈尸处,直接扛起尸体便走。
不一会儿,伴随着警笛声,夏冰带着巡查赶到,不过只在楼下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却没有发现尸体,于是立即带人上楼查看。
等年绶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夏冰已经带人勘查完了现场,同时在为夕环录口供。见年绶醒来,夏冰和夕环立即上前。
夕环问:“你没事吧?”
年绶拍着自己的颈部:“没事,被人打晕了,那人手法很精准,直接打在我的迷走神经上。”
夏冰道:“看样子凶手是练过的。”
年绶点头:“没抓到吧?”
夏冰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发现,连尸体都不见了。”
年绶诧异:“尸体都不见了?”
夏冰道:“我赶来的时候,只在楼下发现了血迹,除此之外,没看到你们所说的尸体,但是从血迹和现场来看,肯定是尸体的,而且是高空坠落,而且是面朝下着地,几乎没有生还可能性。”
年绶下意识看向夕环,发现夕环除了震惊之外,没有伤心。
此时,夕环说了一句让年绶和夏冰都很意外的话:“我总觉得死的那个不是我爸。”
年绶问:“为什么?”
夕环看着年绶:“你上楼的时候,我站在那看着尸体,原本还想打电话报警,但是,尸体只穿了一件背心,而且背心下半部分掀起来的,那里没有我之前看到的那张人脸。”
原本夕环的口供中提到她在父亲后背上发现一张人脸的时候,夏冰都以为夕环肯定是眼花了,或者是产生了幻觉之类的,但夕环很肯定她看得没错,而且还以此为根据,认为坠楼而亡的那人不是夕锦华。
夏冰问年绶:“你看清楚尸体的模样了?”
年绶仔细回忆着:“看清楚了,虽然半边脸变形了,但我还是能辨认出那就是夕锦华。”
夏冰又问夕环:“你也看清楚了?”
夕环道:“虽然外表上看起来是我爸,但我总觉得那不是。”
夏冰再问:“就以为背部没有你说的人脸?”
“不,”夕环摇头,“是从我们搬到这里来之后,我就愈发觉得他不是我爸,我爸不是那样的……”
夏冰道:“我现在派人送你回店铺休息,今晚我会叫两个人保护你,你安心休息,明天再说,年绶,你跟我回车里做笔录。”
年绶知道,做笔录是借口,夏冰有些问题不想当着夕环的面说,怕刺激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