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集团主页上刊登出寻找胡聚的寻人启事,不仅孤军注意到了,8424也注意到了。詹天涯立即做出了判断,那就是年无垠孤注一掷会寻求孤军的帮助,所用的名义自然是为了遏制夕家的独大。
严格来说,霾国后裔出现的时间远在异道之前,异道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去管束霾国十二部落的后裔。只不过在这些后裔融入异道的时候,霾国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加之这些霾国后裔又因为特殊理由与那些异道叛徒混在一起,千百年来都一直被异道所监视,可惜的是异道本身并不团结,各门各派都是以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去行事,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去彻底制衡在暗地内滋生力量的霾国后裔。
不过,孤军这个组织却完全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孤军就等于异道,异道就是孤军本身。为何这么说?因为孤军从诞生后不久,就开始派遣成员潜伏在异道其他十一个门派之中,学会了各门各派擅长的功夫,也了解其他门派的弱点。千百年之后,到现代,各门各派中都有孤军的人,甚至有些人还成为了掌握门派核心秘密的高层。所以,孤军就是异道,这个定义并没有任何的不妥,这也是年无垠要寻求孤军帮助的原因所在。
只要孤军愿意与川北冥市的年家合作,其他门派又奈他何?
在胡聚走进年氏集团大厦的同时,詹天涯也面见了孤军的代理人,表面职业是律师的孙一帆。两人见面的地点选择在孙一帆所开的律师事务所,但在斗城,只有一个办事处,孙一帆的事务所总部设在蓉城。
孙一帆为詹天涯泡上一杯热茶后,微笑落座:“詹主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赐教?”
詹天涯看着跟前的茶杯,目光微微上抬:“我就开门见山,不兜圈子了,我希望孤军不要与年家合作,短时间看似乎有利可图,但没有长远的利益。”
孙一帆笑了:“詹主任,我只是一个代理人而已,孤军内部的事情我管不了,也无法转达。”
詹天涯从文件包中拿出一张打印着名字的A4纸:“您先过目。”
孙一帆拿起那张纸之后,看了一眼后问:“这是什么?”
詹天涯冷冷道:“这个可以作为8424认定孤军为非法组织的证据,这是从1927年开始至今,孤军派遣到我们内部来的人,上面都有时间,即便是现在,8424里面都有孤军的人,那10个人中有8个已经对我们坦白了,剩下两个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孙一帆继续摇头:“詹主任,我说过了,我不是孤军的人……”
“别装了,孤军不可能用一个非组织内部的人来做代理律师,”詹天涯似笑非笑,“你的律师事务所全部加起来一共有30人,这30人中被我们认定为孤军成员的有10人,其中包含你。全国各地的省会城市都有类似的律师事务所,还有什么金融咨询机构,甚至是会计师事务所,有一些都是隶属于孤军的。我们不敢说掌握全部吧,至少大部分,而且严格按照法律上来说,你们都有违法行为,只要我们愿意,可以让你们的这些机构瘫痪一两年不成问题。”
孙一帆虽然依旧表情没变,但语气却变了:“詹主任,你之前说的事情,我做不了主,我需要报告给我的上线。”
詹天涯看着孙一帆:“你们可以依旧选择与我们合作,你们派遣到8424里的人,那8个已经算是坦白的,我们打算继续留用,毕竟他们是人才,至于剩下那两个,我们会用比较体面的方式让他们离开,并且保证不公开实情。但希望以后孤军不要再做这种事,我相信孤军也是爱国的,对吧?”
孙一帆立即道:“当然,这一点无需质疑。”
詹天涯点头道:“所以,我们可以来个双管齐下,我也不会让你们难做,保证双方都不损失利益的前提下,还要双赢。”
孙一帆明白了詹天涯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答复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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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聚走进年氏集团大厦的时候,井泰已经等待在那里了,他并没有带着胡聚前往顶楼的办公室,而是从安全电梯直接去了地底年无垠专属的安全屋。
其实这也是井泰第一次走进安全屋,电梯门打开之后,胡聚看着门外那条单独的走廊,走廊前方五米就是一堵墙壁,像是死胡同。胡聚只能看着井泰,那意思是怎么走?
井泰也不知道,就在井泰走上前的时候,那堵墙壁缓缓移开,墙壁后面立着一个可移动式机枪台,机枪台后面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使徒。使徒的枪口正对准两人。
见此情景,井泰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管是什么样的精锐要进攻这里,只要人在电梯门前就绝对活不了。
随着旁边的绿灯亮起,机枪台缓缓移开藏进了旁边的墙壁中。井泰和胡聚这才继续往前走,而前方又是一堵墙壁,墙壁上有两个口,上面是观察口,下面则是射击口,依旧是一挺迷你加特林对准他们所在的位置。
第二堵墙壁移开后,后方的那堵厚重的墙壁才从中心位置慢慢挪开,那墙壁的厚度别说是普通的子弹,就算是炮弹都无法炸开。
过了重重关卡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安全屋门口,门外则站着五名使徒。为首的使徒上前搜身的时候,其余四人都手持武器对准了井泰和胡聚,虽然这四人都手持突击步枪,但各自也都携带了不同的冷兵器。看样子,年无垠身边的这群使徒和平日冥市内的那些使徒完全不同,这些人不仅是异道中的顶级高手,也受过现代化的军事训练。
门开之后,两人走进安全屋内,然后便看到背对着他们在泡茶的年无垠,而珐琅则叼着雪茄坐在一旁。
胡聚皱眉看着珐琅,珐琅则是笑着道:“爸,你来了。”
胡聚冷冷道:“叫我师父。”
珐琅起身:“好的,师父爸爸。”
珐琅刻意的玩笑并没有让胡聚笑出来,井泰则自觉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年无垠会让他来这里,而且他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年无垠将泡好的茶端上桌:“我知道你不喜欢喝白茶,但是抱歉了,我是这里的主人,客随主便。”
胡聚冷冷道:“我不喝茶,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年无垠抬眼看着胡聚:“我一直不喜欢你,不是不喜欢你这个人,而是不喜欢你的身份,但是我却需要你的身份为我办点事。”
“做不到,”胡聚说完转身就要走。
年无垠却是道:“我无法联络上孤军,只能把你找来,麻烦你转告孤军,我需要他们的帮助,如果孤军不帮助我,夕家就会无限壮大,到时候年家第一个完蛋不说,还会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让孤军收拾,与其这样,不如暂时我们两家合作,先灭掉夕家这个威胁再说。”
胡聚决绝道:“不可能,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只是想借孤军的势力达到目的。”
年无垠点头:“没错,但是现在孤军没得选择,夕家的威胁远比年家的大。”说完,年无垠看向珐琅,“珐琅,把你在夕家山下面看到的一切告诉给你爸,让他自行判断。”
珐琅将发生的经过告知给胡聚,当然也经过了一系列的“艺术加工”,刻意将年绶形容得胆小怕事,以便树立自己的英雄形象。虽然他说的很小心,形容得也不夸张,可胡聚却听得连连冷笑,让编故事的珐琅尴尬不已,但他还是硬撑着将整个故事讲完。
虽然编造的成分比较多,但对于夕家创造出来的跳尸、妖怪以及那些半蛇人倒是有一说一。
胡聚听完后,虽然没动容,但他心里清楚,如果这些事让孤军上层知道,很大可能会与年家合作。原因很简单,孤军认为自己很强大,是异道十二门派中最强大的组织,其他十一个门派联合起来都未必能将孤军剿杀,更别说一个川北冥市年家了,就算是霾国后裔又如何?
正因为如此,孤军才会选择与年家合作,先灭夕家,再将年家彻底从异道中抹去。
年无垠很自信地说:“胡聚,就算你听完不向你的上线汇报,迟早你的上线也会知道,到时候你的下场是什么,不用我告诉你。另外,一个星期内,如果我没有见到孤军的代表,你妻子年冰岚就会死,我深信你是爱她的,即便接近她是你的任务。”
胡聚咬牙道:“年无垠,那可是你女儿。”
珐琅将雪茄扔在烟灰缸里:“爸,我妈不是年家的人。”
说罢,珐琅将实情全盘托出,胡聚无比惊讶,他完全没想到,他所做的事情,早就被夕家的人抢先了。胡聚原以为自己和年冰岚的孩子,在自己的单独培养下,会成为将来对付年家的一件武器,但没想到,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更没有想到,他并没有将珐琅培养成为想象中的好苗子,反而是将孤军同僚的后代年绶培养成为了他需要的那种人。
真的是天意弄人,胡聚苦笑着摇头,也就是说,他这几十年来的任务失败了,就凭这一点,孤军就有理由制裁他。
胡聚转身就走:“我不会汇报给上级的,因为我死定了。”
胡聚走后,井泰要跟上去,却被年无垠叫住,年无垠按下开关将门锁死,然后道:“你在夕家村背叛了珐琅,你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吗?不知道你是年家的人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既然你选择了背叛,还有脸回来?”
井泰低头道:“对不起。”
其实井泰压根儿没想过回来,若不是因为詹天涯的安排,他肯定已经留在了年绶的身边,就算帮不上年绶的忙,他也可以回到年冰岚身边,报答知遇之恩。
看样子要死在这了。井泰也释然了,他答应年冰岚做卧底的时候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年无垠看着井泰,眼中却没有杀意:“我知道,你对年绶还是有感情的,而且你认为年绶比珐琅要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理解。既然你回来了,就表示你知道自己吃的是年家的饭,不能砸了饭碗,也算是明事理,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井泰看着年无垠,他不知道年无垠要安排自己做什么。
年无垠起身走到井泰跟前:“去杀了年冰岚,你所做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井泰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他没想到年无垠会那么狠,就算年冰岚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几十年的养育肯定也会有深厚的感情,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但井泰不能反对,只能道:“是。”
年无垠又道:“方式你自己选,武器你自己挑,只要杀了就行,三天之内,我等你的好消息。”
井泰转身离开,等门关上后,珐琅起身道:“爷爷,我爸肯定不会告诉孤军的。”
年无垠则是问:“如果胡聚被孤军制裁,你会伤心吗?”
珐琅一愣,但还是说:“不会,因为他活该。”
年无垠笑了:“他就算不说,他的上线也会问他的,因为他的上线一直在盯着他,这就是孤军,单线联系,上线永远会看着执行任务的人,他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他当然会选择不说,不过,他的上线和他却不一样。”
珐琅明白了,又问:“井泰肯定不会杀年冰岚的。”
年无垠笑道:“当然,我就是知道他不会那么做,所以,我才让他去做一件他永远不会做的事情。”
珐琅问:“为什么?”
年无垠道:“除了万不得已,我不会杀了年冰岚,因为她不是我女儿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我和她毕竟做了几十年的父女。”
珐琅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你这不是等于放井泰走吗?”
年无垠重新落座,端起茶杯:“我不会杀年冰岚,但我还是要杀人诛心,诛的是年冰岚的心。”
珐琅当然不理解年无垠要做什么。年无垠到底想要做什么?珐琅不知道,年无垠的手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恨,因为他想让年冰岚愧疚一辈子,而愧疚会让这个表面坚强的女人丧失斗志,一个没有斗志的人,对自己便没有任何威胁。